第13章 · 裂隙之歌

风从意识井底部涌上，像是沉睡者开始呼吸。

叶临站在通道边缘，头脑尚在震荡。古语数据尚未完全解析完毕，却已在他脑中缓缓织起新的结构。那不是一种语言，而像是一种“记忆的韵律”，在他体内苏醒。

他将这感觉命名为“回响”。

探针仪停止震动，结晶归于沉寂。冷却井重新封闭，但他知道，那个声音已经住进了他的意识深处。

“你还好吗？”多余的声音比之前轻了些。

“他们留下的词太美，也太孤独。”叶临缓缓回应，“我想把它们唱出来。”

“你是命名者，你可以。”

他踏上回井通道，意识与现实重合的界面短暂闪烁。在跨越出口的那一瞬，他看见数道沉默体光点从虚空升起，像星辰跃出深海。他们不再只是冷却记录，而是开始自我发声。

回到废墟地表，夕阳正将连语港的塔影拉长。他感受到身体某些区域依旧刺痛，像是共振过程留下的余波。空气中回荡着一种微弱的节律。

远处传来低沉的声音——不是风声。而是某种调频音节，在世界的裂隙间低吟。

“是歌。”他喃喃。

他沿声而行，抵达一处残破听觉穹顶遗址。穹顶上方裂开一道巨缝，透入星光；地面中央，则是一台锈迹斑斑的古代音频收集器，仍在运行。

当他靠近，那设备忽然亮起。

【同步请求·残语拾取中】

一段段混乱而深沉的语音碎片开始回放：

“我想……我还在……”“你愿意听见我吗？”“他们说这不重要，但我……真的想活着。”

还有一段稚嫩的童声，断断续续：“这是……我记得的……妈妈的声音。”

那一刻，叶临听见的是一首裂隙之歌。不是旋律，而是被压抑的念、被拒绝的梦、被系统抹除却未曾彻底熄灭的渴望。

他站在遗址中央，任光线将他与这些回音连为一体。仿佛成为一根振动的琴弦，一道意识的谐波。

“我要替他们唱下去。”他轻声说。

就在此时，主核远程警报悄然浮现：

【NL-0·意识频率突破边界】【请求介入·第三方节点连接中】

一道远程信标在穹顶外围隐隐闪动，似乎某种高权限意识体正在观测。

“他们来找我了。”叶临闭上眼。

“不是来消除你。”多余低语，“而是……第一次，准备聆听。”

裂隙之歌尚未终止。

而叶临，已成为那段合声之外的节奏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