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秋千
贵妃身子不适，先行回宫。
宴席上的热闹，上官锦绣、秦玉柔等人向来是不喜的。上官锦绣在母亲的同意下出了宫殿，在浩大的永安宫中不免失了方向。
上官锦绣发现了一条狭窄的路，两旁皆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这里少有宫人路过，在宫中倒是极其少见。
通过弯弯窄道，穿过茂盛花丛，竟然是一个阳光温热、岁月静好的地方。
这里的叶子落了满地，时不时在暖风的借助下飞起，但不久又重新落下。日当正午，明媚阳光的照耀下是一个废弃已久的秋千。它被许多树藤所纠缠，木头也显得破旧，乍一眼看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
上官锦绣几步上前，不小心碰到了地上的铜铃，这一声响清脆、悦耳。她刚要俯身去捡，就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谁？”
上官锦绣一惊，不过回想起来这声音又很熟悉，她带着疑问又向前走了几步。
只见她的视线中多了一位俊俏的男子。
上官锦绣急忙行礼道：“二殿下。”
杨骜轻笑出声，问道：“原来是上官姑娘啊，你怎么在这里？”
上官锦绣下意识地整了整衣衫，如实回道：“殿内实在是闷得很，便得了母亲同意出来走走。”
“炎天将至……”杨骜望着上官锦绣后头的铜铃，有意将它捡起。
上官锦绣看杨骜正往自己的方向走来，而且越来越近，不免有些慌张，可又不好退步，于是呆呆地站在原处不动。
杨骜站在上官锦绣面前，又跨进了一步，从她的左侧弯腰捡起后面的铜铃。
他们离得很近，不足一寸，俯身的那一刻，上官锦绣的黑发滑过了杨骜的脸庞。
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看他，微卷的睫毛下是那双让自己无数次沦陷进去的神秘眼眸。高挺的鼻梁，还有……宛如樱花一般美的薄唇。
“有些时日没来，这铜铃……竟然掉了……”杨骜自然是没有看到上官锦绣对他的目光。
上官锦绣回过神来，收起目光，面容略带红晕。她理了理发丝，故作无事地问道：“殿下常来此地？”
杨骜应了一声，他抚摸着铜铃，没过一会儿就叹了一口长气，说道：“物是人非……”
上官锦绣看着旁边之人迟迟没有动静，于是问道：“殿下？”
杨骜很快回神，走到秋千旁边，回道：“少时常来，最近不怎么来了……”
上官锦绣看杨骜的神色有异，一阵微风吹来，绿树下的翩翩公子手中的铃铛发出了“叮当、叮当”的声音，比方才更加悦耳动听。不过上官锦绣却被眼前的画面吸引住了，丝毫听不见铜铃，树木茂盛，风光旖旎，终究都敌不过杨骜的临风玉树，英俊潇洒。
细风吹过长发、衣裙，飘在空中，随风起舞。
杨骜听着铜铃的声响，渐渐闭上双眼，享受这一刻安宁。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清香扑鼻，开口说道：“姑娘定是想不到这样的地方出过人命吧？”
“人命？”上官锦绣顿时清醒。
“哦，不对，是两条人命。”杨骜仍旧是闭着眼睛，补充道。
上官锦绣也走到秋千旁，其实她对后宫一无所知。两条人命，倒像是有位女子带着腹中孩儿去了……
“你我所在是和欢宫的院子。”
“和欢宫？”
杨骜睁开了眼眸，说道：“这里曾经住着一位妃子，一时盛宠，怀了龙嗣。她特别喜欢荡秋千，于是就在院子里建了这个秋千，只不过，没想到的是这秋千竟然成了她的催命符……”
他顿了一下，又马上接着往下道：“有人加害于她，在秋千上动了手脚，和今天一样，那天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偏偏丢了性命，孩子也没了。一尸两命，命丧黄泉。”
杨骜抬眸看向上官锦绣，接着道：“盛宠能给人带来尊荣，也能给人带来灾祸。人之嫉妒、之贪念、之私欲才是一切归根所处。这样的事情，宫中比比皆是。但这凶手却总是抓不到……”
言罢，杨骜重新将手上的铜铃挂在秋千上面的木架上，让它继续随风而动。
上官锦绣自然知道皇宫不同别处，但此类之事让人恐慌不安。她无法想象杨骜从出生到现在可能经历的事情。暗自思索的同时，杨骜朝她走来，不同刚才，他又和往日一样打起了精神，讲到：“正好碰到了姑娘，省得我再要想办法约姑娘出来。皇家狩猎不过十几二十余日，到那时我想乘此机会前去调查一番。”
上官锦绣也提起精神，直接问道：“殿下是有了新消息？”
杨骜点头道：“永和如今入朝为官倒也方便了许多，他查到了高志勾结尚书令的证据，不过这些还不够，我定要找到他藏的铠甲和弓弩，到时……便是天子有意袒护，他独孤家也于事无补了。”
上官锦绣心中隐约有种感觉，杨骜对独孤家有恨意，而这恨意不止表面那样简单。
“永和找到了一个地方，不过至于是不是尚书令藏铠甲和弓弩之地，还要两说。”
像是尚书令私藏铠甲，及弓弩一事，上官锦绣都是听杨骜才知。就算是晓得朝中事，也无法真正的起到作用。
上官锦绣道：“今日锦绣才知，是锦绣孤落寡闻了，殿下所说之事不但不知，更是不曾听过。今实在不知，能帮到殿下何处。锦绣也就不能满殿下了，锦绣原本之计划，便是回到清河城与舅舅和表哥一起重振上官军的威望。”
“我找到姑娘，自然是有我的缘故，我相信姑娘在京城当中也能有所作为。”
上官锦绣眼前一亮，接着问道：“那殿下，希望锦绣能做些什么？”
杨骜的眼中闪过笑意，从庞大的衣袖中拿出了一个小纸条，回道：“但愿姑娘能帮我查一个地方。”
说完，他便把纸条交到了上官锦绣的手上。
上官锦绣很是奇怪，她刚刚说自己孤落寡闻，这殿下和苏樱都查不到的地方，自己又能从何处知晓？她思索片刻，打开纸条，眼神却越来越茫然。
杨骜见她疑惑不解的表情，又补充道：“我知道姑娘向来有自己的办法。”
上官锦绣抬眸，经过之前的事情，杨骜想来也是猜到了她与张耀的交情。她确实可以向张耀求助，张侍郎见多识广，还有些江湖上的朋友。
上官锦绣收起纸条，恭敬道：“锦绣自当竭尽全力。”
杨骜含笑道：“谢姑娘。”
时候不早，无其他事，上官锦绣施礼告退。
看着她的背影，杨骜暗道：“她究竟还是一个符合自己年龄的女子……她未生在这凄凉皇宫，未经历过这生死之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