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章 等待庭前桂花开
我还在书桌前给笔友,不知道正在准备考研的他近况如何。
早上六点钟的闹钟响起来,我迅速关了闹钟。老妈则问我跟不跟她一起团游。上次我和她一起出游的时候,我才发现:巴士里只有我是青年游客,其他全是中老年。
思忖片刻,赖床的我一把把被子盖在头上嚷嚷:“要去你自己去!”然后侧转身子,继续蒙头大睡。
起床后发现锅里有已经煮熟的玉米和鸡蛋了,不由地心生暖意。
这周我做了第9次复诊,减掉了药成分里的所有碳酸锂。
当学生们眼巴巴地盼望着寒暑假时,我已经在家里等中秋了。再漫长的假期也经不住重复生活的一再消磨,估计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又怀念起生机盎然的课堂了。
而从某种角度上,每一天都在假期中的我,能理解永生者的烦闷:明明生理上已经感到睡了一个很漫长的觉了,一觉醒来却发现家门前的商铺和小贩摊位的模样除了零星的东西,大体上都没有发生变化,继续重复着昨日的买卖。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嫦娥眼中的大地也如此吗?那庄周笔下的朝菌和大椿生命周期间的变化比,是否相同?
前段时间那本砖头厚的《苏轼传》看完后,我心里有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虽然乐观豁达如苏子,他贬到哪,吃到哪,但是我和雁颦都觉得苏轼的人生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变法派和保守派的反复斗争,慢慢消耗了他原本积极入仕的心情,希望和失望交替而来,提拔、贬谪、复回迁,路上为百姓的抗洪救灾,扫蝗虫,他的举措皆为百姓颂扬,年迈的他最后死在了回京的路上,没来得及施展半点年少时的抱负。
长辈意味深长地劝解道:“人生不是思索而来的,而是经历而来的。”一句话令我若有所思。
生长在亚热带地区的我,因为树木四季常青,很少发现节气的变化。不过于我而言,夏天却是最富生机和见证轮回的季节。每一年的中考高考,与之相对应的学生学车,火红的荔枝,亦复如是。
前段时间,我还发朋友圈道——
“大夏天的,打开自己的瓶装酸梅汤一喝,没想到是鱼腥草的味道,真是中了老妈的暗算。”
学弟津锋点了个赞后,还发了“哈哈哈哈哈”的评论幸灾乐祸。
我解决完上午的饭后,下午津锋在我晚饭等外卖的时候,突然在微信出现,艾特了我:“学姐你知道小丑凶杀案吗?”
我不解:“嗯?”
然后他就发了好几张阴森的小丑照片,看着怪瘆人的。
“为什么原本那么可爱可亲的小丑,会变成恐怖的代名词啊?”
在手机端那头的津锋不嫌事大道:“在现实生活里,外卖小哥的抛尸传闻似乎比歪果仁的小丑凶杀要多。”过了一会儿,他又追问了一句,“学姐,你一个人在家?”
我不知道他突然这样问的原由,用不正经的口吻回他:“啊……是啊是啊,这样在家的好处就是***不用戴耳机了。”
津锋对我的回复予以了狗头表情的回复:“那,你是不是点了外卖?”
我不假思索道:“是啊。”
下一瞬间串联起津锋表达的意思:我,一个人,在家,点了外卖。
刚刚的话题是外卖凶杀案。顿时,那个在《白夜追凶》肢解多具尸体的变态杀人狂形象浮现在我脑海里,随后又变得一片空白。
巧的是,这时候家里就发出三声“砰砰砰”、粗鲁的巨响。
“他到了!!!”我吓破了胆,紧张兮兮地按着手机键盘,然后点了微信的发送键。
之后津锋提议:“要不,你让他把外卖放在门外,等会儿你自己去取?”
“……这不是摆明了只有我一女的在家吗?”
不过在这短暂的迟疑后,我还是若无其事地开了门,事实也证明了我们的多虑:小哥没做什么,只是匆匆把外卖递给我后就离开了。
可能我目前的生活也就是这样,平静的湖面上偶尔起波纹,又甚至是更小的,茶杯里的风波。
夜里逛,河湾畔的庭落,这里也是我每天晨跑的地方。绿化带上栽种的不知名的白花,好像是最近几天凋敝的,绽放的旺季与之间隔时间也不长,这让我感受到一种静而慢的时间感。路旁还有沙池让孩子挖沙,少许退休的老年人在石道上跑步健身。
朋友圈依旧是精彩纷呈的世界:橘子工作后出差去了大西北,我去年在机构教的学生从小学步入中学,潜水许久的徐晗冒泡发了公司的团建活动……大家都在新生活中积极的运行着,又是终点和起点的交界处。
原来,学生们的暑假,也会和我们刚刚步入社会的青年人交集。
百无聊赖,在庭落的桂花树下翻朋友圈,又看到了津锋的动态——
“在街心公园街健体验,就是闻着旁边城北市场飘过来的烧烤味,和老头老太太抢器材。”文案配图是一只疲惫的猫。
我私聊他:“你健身后又干什么去了?”
他懒洋洋地回复:“复习呀,学姐你忘啦?我要考研呢。你呢?”
“我在想,中秋节什么时候到哇……”看着弯弯的月牙,愁上眉头。
“离中秋节还远着呢!”
“莲蓉月饼似乎都太甜了,欣桐也说好多年不吃月饼了。”我自顾自地发微信。
津锋淡淡回应:“我也好久不吃月饼了。”
见我许久不回应,津锋又问道:“学姐,你还在吗?”
我回过神后托辞道:“在呢,我就是在看着庭前的桂花树。中秋到了,桂花应该就开了。”
他发了个表示愉快的笑脸:“挺好的。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