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千滴泪水

曾几何时，在她离开的那瞬，我认定她应该再也不会出现了。

但几年间，我仍是用失力的拳，紧攥着无边的夜，沥出最黯然的墨汁，不停地把自己的烦乱滩涂在一张张雪白的纸上，绘成一幅遥遥无期的画卷。

彷徨，无奈和失落，缠绵交织成错综复杂的藤蔓，紧紧地扭、紧紧地拧，把喜爱和难过不留情面地榨干，固成愈积愈坚的哀愁的冰河。

这条冰河在我心中已经凝滞了多年，尽管它纳满了愁绪，却依然干净透彻，替我留下了最初的温柔。

我是它的故乡，但它不属于我，它从她那里来。

直到现在。

在她和我眼神对峙的一刹那，仿佛有一块巨石，把我心中死沉的河面凿出一洼深凹的孔洞。

被时光打磨了多年的复杂情感，像把把折射着光泽的利刃，顺着那孔洞，破开臻冰，深扎进去，划裂开我的心脏。

鲜艳的热烈过后便是失色的暗红，惨淡地牵扯开近在咫尺的她。

毕竟她曾对我讲过的话，更甚这澎湃的热烈能使我冷静下来，我只好把目光小心翼翼地藏到荒僻的角落去，以至于连我自己也不能意识到它的存在。

我依稀能听到从冰河里迸发出的水柱，像是奄息的老狼在垂暮之际呜咽地悲鸣。

叫它们恣意地奔腾去吧！

相信无论多少次，我依然不会顿下脚步，像没有退路的前行，虽然追溯着最深切的渴望，又不得不能撇开眼神去。

这是一个无法用时间衡量、无法从记忆淡忘的想，它在我每一次解放的边缘又重新恶狠狠地泼在我脸上。

从汇成这条冰河开始。

大概有一千滴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