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花心

最近小孩子吃饭，每次只专注在一种食物上，这一餐只盯着青菜吃，下一次只吃面条。大人们开玩笑说“这样好，以后是个专一的人”，又东扯西扯科学家研究过长大了有出息的不是智商最高的人，而是能够专注在一件事情上的人等等。

当然，说过笑过罢了。但我们总喜欢寻找某种规律、预测某种毫无联系的未来，或人事物之间其实并无根据的因果。

很小的时候，大概是刚刚开始读书看报的年纪，有一篇刊登在报纸上豆腐干大小的散文时至今日一直留在脑子里。

大意是一个女人很草率地结了婚，然后很快又离了婚，接着，她卖了旧屋，置了新宅，开始装修。这一装修，就拖了个一年半载，事无巨细样样讲究。作者在文末嘲弄道：“若在人生大事上有这份装修的细致考量，岂不更好？”

我读那篇文章时，年纪太小，小到根本分不清挑丈夫和装修材料哪个更重要，可心中除了因年龄带来的困惑不解外，也产生了“因为挑砸了男人所以房子要好好装修”这样莫名其妙的念头。

这世上有些事你之所以愿意投注全副精力去做，大抵是因为你知道，你的这份付出终会有回报，那些你选择投入的事情是在你掌控之中的。

陈冠希2015年接受VICE采访的纪录片《触手可及》，说到自己在“艳照门”之后人生重心是做潮牌（嘻哈生意），说那是in control（掌控之中）的事。想想也是，任凭你在演艺圈如何才华横溢汲汲营营，几张被偷走的床照就能在一夜之间让你永不超生。撇开道德不道德，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也是令人不寒而栗的事情。

还是卖衣服好，500美金一件外套，客人排队抢购。

因为一个女人草率地处理了婚姻便觉得她连装修也应当马马虎虎了事，或者凭借一个小孩每次只吃一种食物的行为就起了他兴许会成为一个专注而卓越的人，这样的念头，虽听来滑稽，却很容易占据我们的思维方式。

早前一个相识的人，嗜赌成性、花天酒地，是那种在赌场赢了钱转头就大肆挥霍，花钱如流水的奇闻逸事在坊间总能成为茶余饭后谈资的那种人。一次一群人吃饭，吃完了剩下不少，他竟劝说大家再一起多吃点，不要浪费，“我看见浪费食物心里难受得要死掉。”

看看，人哪，就是这样矛盾的个体！你给外面的女友买包买鞋挥霍掉的钱大概可以浪费一百吨食物，却独独见不得眼前喝不下的那碗汤倒入垃圾桶。

我们总想猜测人性，通过眼前的事去预料以后的事，通过听闻的事去判断身边的人，都是徒劳无益。人事物之间，其实并无太多因果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