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陈老先生
“献忠,快快拜谢私塾先生!快快拜谢私塾先生!先生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献忠跟先生学道理,是上天赐给献忠的福份呢!”
张快确信小儿子张献忠,明天就可以免费上学堂,连忙将献忠拉到身旁。
“俗话说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俊良只是传道授业解惑,为娃往后的生计,着想罢了。”
私塾先生连忙摆了摆手,谦逊地笑了起来。
张快见私塾先生说得有理,连忙微笑着点了点头。
张献忠是七岁孩童,却甚明事理,知道先生的一片赤诚,心里自是感激不尽,但又不知道如何表达。
见上学堂的事,已经谈得妥当,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弟子张献忠,谢谢先生!弟子张献忠,谢谢先生!”
张献忠走到私塾先生面前,虔诚地一边鞠躬,一边奶声奶气朗声一句。
张献忠脸颊红扑扑的,富含智慧的双眼,饱含着晶莹泪花,仿佛一眨眼,泪花就要掉下似的。
私塾先生满面笑容,看着只有七岁的张献忠,用手捋了捋颚下的胡须,由衷地轻轻点了点头。
历经坎坷的私塾先生,看着懵懂少年张献忠,想着经过精雕细琢之后,兴许眼前的翩翩少年,会成为未来的旷世之才呢!
想到这里,私塾先生顿时不觉掩面而笑。
先生仿佛已经看见,在历史的未来进程中,张献忠所描绘的壮丽诗篇,以及流光溢彩的历史画卷,已经活生生呈现在眼前,不觉有些情不自禁呢!
转眼之间,张献忠在陈家私塾上学,已经过去一年多时光。
张快和李艳,生养四个儿女,只有张献忠上了学堂,让张快的三个大孩子,羡慕不已。
哥哥姐姐,疼爱小弟张献忠,家中诸多事项,皆不用张献忠插手。
张献忠是个颇为懂事的孩子,放学回家温习完功课,就帮着家人做些家务,故而甚得父母和哥哥姐姐喜爱。
“献忠,上私塾苦不苦?”
张快看着麻油灯下,细心温习功课的张献忠,心里腾起隐隐的怜惜。
“大大,献忠上私塾不苦。先生教导献忠,有了学问,让人聪明。没有学问,人愚昧着呢!大大,献忠要做聪明人。上私塾再苦,献忠也不怕!”
张献忠抬起头来,忽闪着浓眉大眼。
“娃知道就好!娃知道就好!”
张快听罢张献忠掷地有声的话,伸手摸了摸张献忠的额头,笑着赞许地点了点头。
张快虽然没有上过学堂,却知道读书的好处,故而鼓励张献忠好好学习,多学做人的道理。
张献忠温习完功课,母亲李艳已经上炕,正在炕头与父亲张快,说着悄悄话呢!
毕竟还是小孩子的张献忠,猛地一个鱼跃,钻进张快的被窝里。
“大大明儿上午与献忠,去坡下陈家大院,拜访私塾先生陈老先生。献忠以为如何?”
张快搂着怀里的张献忠,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好啊!好啊!献忠明天和大大,就去坡下拜访先生。先生的屋子里,有很多好看的书。献忠想听先生,讲书上的故事呢!”
张献忠听罢张快的话,顿时不觉激动不已。
“大大要去问私塾先生,献忠在私塾里,是否听先生的话,与那些小伙伴们,是不是合得来呢!”
张快俯在张献忠耳边,悄悄地打趣一句。
夜深人静。
小院里的公鸡,刚刚打过两遍鸣。
此时的张献忠,已经睁开双眼。
虽然已经黎明时分,窗外依然黑黢黢的。
透进窑洞里的夜色,淡淡的,朦胧的,仿佛像一张看不清景物的网。
院里的小毛驴,不时地打着响鼻。
响鼻在静静的夜里,显得十分的突然响亮。
打鸣的公鸡,将笼里的母鸡,啄得“咯咯咯”的,引得小绵羊,“咪咪”叫了两声。
刮风了。
院里传来波涛般的“沙沙”声,像一曲幽幽的催眠曲。
张献忠睁眼看着窗外的亮光,听着院里的细微动静,急切地盼望着黎明的到来。
“献忠,再睡一会儿,离天亮还早着呢!”
张快从梦里醒来,连忙为张献忠掖了掖薄被,催促张献忠不必着急。
“大大,献忠睡不着呢!天为什么还不亮呢?”
张献忠慢慢侧过身来,用力挤进张快的怀里,嘴里却嘟嘟囔囔的。
因拜访私塾先生,是有生以来的一件大事,张献忠心里不免乐滋滋的,兴奋是再正常不过的。
“献忠和大大,去拜访私塾先生,感谢私塾先生,教献忠识字,教献忠做事,教献忠做人的道理。献忠将来长大成人,才会有出息。先生知道献忠有出息,一定会很高兴的!”
张快双手环着张献忠,看了看窑洞外黑黢黢的夜色。
“大大,献忠知道啦!献忠敬重先生。先生对献忠的好,献忠一定记在心里,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张献忠翻过身来,看着张快模糊的身影。
“大大知道献忠爱读书,先生也喜欢教献忠。献忠要听先生的话,绝不辜负先生的期望!”
张快闭着双眼,继续与张献忠喃喃细语。
黑暗里,已经懂得一些道理的张献忠,连忙默默点了点头。
张献忠不时看着窗外朦胧的夜色,想着拜谢先生的情形。
张献忠说完话,慢慢进入了梦乡。
在朦胧的梦境里,张献忠仔细听着私塾先生,讲孙子兵法中的故事。
年幼的张献忠,虽然听不懂故事的真正含义,却被兵书里的情节,所深深吸引和打动。
初秋的太阳,从东方升起。
张献忠和父亲张快,一前一后,走在前往柳树涧堡的小道上。
小道两旁,夏天连片的青草,已经变成金黄色。
坡上的柳树,枯黄的柳叶已经飘落,鱼竿似的技条,在晨风中轻轻摇曳。
朦胧的薄雾,犹如白纱,覆盖着沟里的景物。
往日沟里成群的羊儿,只闻其声,不见其影。
张献忠背着蓝色小书包,蹦蹦跳跳,在前面带路。
五彩缤纷的秋色,在张献忠眼里,却是不屑一顾。
张献忠心里所想的,是怎么快一点,赶去见私塾先生和陈老先生。
“大大快点吧!不然就要迟到啦!”
张献忠不时回过头来,催促走在身后的张快。
“大大知道啦!献忠慢点儿走,别摔着啊!”
张快看着活泼可爱的张献忠,也不免提醒一句。
张献忠放慢了脚步,踩着路边的枯草,又捡起一块小石头,向水潭方向扔了过去。
石头不偏不倚,掉进水潭里,溅起的水花,荡起一缕涟漪。
水潭边草丛中,一只野兔受了惊吓,突然窜出草丛,猛地一跃而起,消失在不远处的树林里。
张快跟在张献忠身后,将随身携带的旱烟锅,从腰间慢慢取了下来,一边走一边装着烟丝。
张快爱死了抽旱烟,随时随地将旱烟锅,带在身上,别在腰里,仿佛那支旱烟锅,是张快必备的武器似的。
“谢谢陈老先生,对小儿献忠的厚爱。先生的大恩大德,张快永生不忘!”
张快急急走进大院,上前向陈老先生致谢。
陈老先生,是陈家大院长者,素以扶弱济贫闻名乡里。
虽然已经年逾古稀,依然体格健壮,精神抖擞,器宇轩昂。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何足挂齿啊?献忠能来寒舍,是陈家祖上的荣幸啊!”
陈老先生见张快致谢,连忙停下脚步,看着迎面的张快,笑呵呵地谦恭不已。
陈老先生也是见识多广,饱经风霜之人,知道张快十分仁义,连忙一边还礼,一边自谦地笑了起来。
“先生,快快过来,老夫的乡邻张快,特意要拜见先生呢!”
私塾先生授完课,刚刚要向陈老先生施礼,突然听陈老先生在呼喊。
“啊!如果俊良没有记错的话,大哥是献忠的大大张快吧?”
私塾先生见张快好面熟,连忙抚须“哈哈”笑了笑。
“先生,鄙人张快,是献忠的大大!先生记忆力真好,居然还记得张快啊!”
张快见私塾先生问起,连忙跨前一步,恭恭敬敬施礼。
张快走南闯北多年,原本木纳的嘴皮子,已经活泛了许多。
见私塾先生乐呵呵的,张快连忙接过话头。
“俊良记得!俊良记得!去年秋天,献忠带俊良,去过大哥坡上的家呢!大哥还用红枣,款待俊良!大哥家的红枣,又大又甜啊!”
私塾先生看着张快,顿时乐呵呵的。
张快记得先生!张快记得先生!”
张快看着私塾先生,连忙点了点头。
张快一边说话,一边将红枣和花生,放在身旁的茶几上。
“陈老先生同意俊良,收献忠为弟子,是献忠前辈修来的福份!大哥要感谢,应当感谢陈老先生。”
私塾先生看看陈老先生,连忙对身旁的张快,诉说陈老先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