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古风短篇·梨花酿

那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也刺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早春，梨花零零星星开了三两枝。怎么会有这样爱梨的人呢？一到春季，满院洁白。她说，她就喜欢这种白。于是，种了一园子的梨树。

知音难觅，难得碰上志同道合之人。他说，他也喜欢梨花，更爱用新梨酿酒，那美味，真不用说。梨子还能酿酒？没听说过。她择了一个粗实的枝丫坐上去，两腿晃呀晃的，不经意间，竟晃乱了他的心。

井底之蛙，梨花酿的酒可胜了桃花不知多少。他足尖轻轻一点，坐到她身边。呀，你会武功呀？那当然！树桠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咯吱一声与它的母亲分离。啊！身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预期的疼痛没有出现，缓缓睁开眼。也许就是这一眼吧，看痴了她，也预示着她会沉沦。这是怎样一个男子？完美的侧脸，优雅的谈吐……嗯，她爱上他了。

她不是个矫情的姑娘，喜欢，便说了出来。他只笑笑，承诺教她武功，日后带她去看大好河山。

确实，他每天都会来到这片梨园，认真地教她习武。或许是有天赋吧，仅一个月，她的剑法已经足以和他接个三百回合。嗯，师父，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大好河山呢？

等你打败我那天吧。微风吹过，她的发丝拂过他的面颊，那种朦胧的情愫越发清晰。师父，等我打败你那天，我们会成为夫妻吗？

这就是她的愿望啊。每天专心地练剑，只为有一天能够有资格站在他身边。再小的姑娘也会有长大的那日，她不想只做他的徒儿。

一抹浅笑在他完美的侧脸一闪而过，谁都没有捕捉到。

如果有那天，好啊。

她抬眸望他，终于，累了。靠在他的肩上闭上双眸，也许真的累坏了吧，她睡得格外沉，连他在她唇畔落下一吻都没有察觉到。

丫头，怎么办呢？我真的希望会有那么一天……嗯，睡吧。梨花飘散，花瓣落在他的发上、肩上……而他只知搂着怀中的人儿，渐渐入眠。

数年后，梨花依旧旺盛。噗，男子嘴角溢出鲜血，意气风发的少女提剑站在一边。怎么样师父？我打败你了吧？他无奈地笑笑，她真的做到了。没有人看见她夜深人静在梨花树下独自练剑，他却知道。只是为了那句戏言。不，在他们眼中，或许都不是戏言。

丫头，不错，你长大了。

那师父何时才能带我浪迹天涯，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成为夫妻呢？看着她澄澈如水的眸子，他竟一时无言。

丫头，其实……我早就已经有了妻子。只不过她已经过世了。你和她很像，可我只爱她。我……

咣，剑落地的声音。师父，这个笑话不好笑……甚至，她还有点想哭。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会骗她，不会的……

不知用了多少力气，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轻浮的笑意。丫头，你真的爱上我了么？那你，可真傻。他的拳头紧紧攥着，藏在袖中，手心被指甲掐出了血都浑然不知。

她捡起地上的剑，慢慢抬起来。他们的心都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既然不爱，为何要给我承诺……你知道我为了这个诺言，为了爱你付出了多少吗？

她一步一步走近，他浑然未动。他了解她，受不得半点欺骗与玩弄。我说了，那是你傻……他虚弱地说不出话，不是因为刚刚输给了她，更是因为，他本就是不久于人世之人。他拼命地撑着，怕让她看出端倪。他只想让生命结束在她手上！

一剑，刺过他的胸膛。他的脸上露出那样迷人的浅笑。丫头，谢谢你……

师父，对不起，我接受不了背叛。

那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也刺灭了她所有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