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涅俄普托勒摩斯幡然悔悟。不知怎的,他改变了主张。涅俄普托勒摩斯这个男孩,化身为奥德修斯式男人,现在还设法变为第三重角色。他对前景的忧虑取而代之。在不可挽回的损失已成定局前,他设法破坏他的第一次政治行动。他拿到弓,已经转交给阿开亚人。使命告捷。后果是再次抛弃菲罗克忒忒斯,[16]并把他推向险崖:饿了无法获取食物。然而,这趟使命结束前,涅俄普托勒摩斯带着弓回到菲罗克忒忒斯这儿,交还给他。奥德修斯以政治性的激烈言语威吓涅俄普托勒摩斯:
奥德修斯:你这样做,不惧怕希腊人?
涅俄普托勒摩斯:如果我行事正直,我不担心你们会如何对待;我也不会屈于暴力。(1250-52)
从菲罗克忒忒斯身上,涅俄普托勒摩斯寻求我们所谓的谅解。“那末不能悔改吗?”他问菲罗克忒忒斯(1270)。能中断一回特定时刻吗,这时刻限定了菲罗克忒忒斯和涅俄普托勒摩斯的关系,限定了涅俄普托勒摩斯名副其实的成年,甚至,我们可以说,他的命运?拿着弓还给菲罗克忒忒斯时,涅俄普托勒摩斯对奥德修斯说,“做了番不体面的恶事,我试着修复”(1249)。我们可能会把这次修复和重获理解为跟着他的自我界定【人性】遭际的修复或失而复得。他希望不限定自己从而重新界定自己。他希望重新找到路的分岔口,踏上未征之途,挽回他的少年情怀,以修正他的成年。他希望重获年轻固有的无限前景,尽管他还无法预料这是否可能(参O'Grady,前揭,页11)。
涅俄普托勒摩斯归还菲罗克忒忒斯的弓,这完全是他个人所为。他的青春朝气(newness)似乎依然故我,复苏起来。倘若他同奥德修斯已经回航特洛亚就太迟了,重获朝气就可能化为泡影。一切行将结束。为了行动的动作足够长,让涅俄普托勒摩斯在行动大结局前对它的意蕴作出回应,剧情在此回旋。涅俄普托勒摩斯变得是自己了,在一次他无力承受的行动将永远损坏他的灵魂前,他完成了这样的举动。行动没来得及限定他,他悬崖勒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