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决胜天岚1
第二日一早,贺南竹便和风御城来到了麒麟军的暂时驻扎地。
经过几日的调整,此时的麒麟军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元气,现在正是士气旺盛的时候,一个个的都想为自己牺牲的战友报仇。
贺南竹跟着风御城绕着军营走了一圈,也认识了麒麟军的老将军祁寒。
说起来,祁家和贺家也曾是世交,当年贺家人战死疆场,整个朝廷上下,也只剩下祁家人还惦记着贺家人,屡屡上书遥帝,希望可以将他们的尸首带回遥国厚葬,只可惜,遥帝并没有同意,于是,祁家人便为贺家人安了衣冠冢,建了贺家祠堂,每年都去祭拜。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贺家如今人丁凋零,只剩下他一人苟活于世,而祁家却仍然位居朝廷要职,即便百般不愿,却还是要出征打仗,替遥帝守着这片江山。
祁寒见到贺南竹第一眼,就觉得十分的亲切,但这种亲切感从何而来,他也说不上,所以只是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地叫道:“南竹先生……久仰……”
贺南竹也没有想到,再次见到那个小时候教自己武功的伯父,竟是这番场景,他硬生生压住心底的那份微酸的欣喜,淡淡道:“祁将军,久仰大名。”
“嗯……嗯……好,好啊,”祁寒看着贺南竹,有些激动,又有些语无伦次道,“南竹先生,老夫也不知道为何,见到了你,就想起以前的一位故人,你们……你们的气质真的太像了……”
贺南竹低头,强忍着心中的酸涩道:“是吗,那我们可能真的有些像,但在下在此前从未……见过祁老将军。”
“啊……对不住,唉——”祁寒抹了抹脸上的湿意,重重叹了口气道,“人老了,就总是会想着以前的事情,真的……太像了……若他还在世,老夫想,他一定也会觉得惊奇吧……”
“……”贺南竹站在一旁沉默着,他表面看上去没有一丝波澜,可实际上,他的心里早就翻江倒海。
“不说了,不说了……”祁寒胡乱地挥挥手道,“南竹先生……若是不介意,可以……叫老夫一声伯父吗……若那人还活着,他的孩子大概也是你这般大吧……”
贺南竹咬咬牙,将自己心里的难过强压下去,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些:“伯父……”
“哎!”祁寒有些激动的应道,脸上早已是泪痕满满。
北离陌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心中百感交集。
她想,此时的贺南竹心中一定很难过吧,明明他就是祁寒口中的那个人,可是却无法承认,也不能承认。因为,在这个世上,贺家早已经消失了,活在这个世上的,也不再是贺家的少公子,而是隐居于御雪山的高人南竹先生。
“爹,你们怎么都站在外面啊?”这时,祁寒将军的独子祁玉从营帐中跑出来道,他一抬眼,就看见了站在远处的贺南竹,几乎是在一瞬间,他脱口而出道,“贺家小子?”
“我……”贺南竹刚想开口解释,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说出话来,那股压在心底的难过与委屈,几乎要在一瞬间爆发出来,为了不让他们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他低下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傻小子,乱叫什么,这位是御雪山的隐士南竹先生!”祁寒对祁玉吼道。
祁玉有些愣愣地望着贺南竹,喃喃道:“怎么可能,他……明明……”
贺南竹默默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半晌才抬起头,对祁玉笑了笑道:“祁小将军,初次见面,在下便是御雪山隐士南竹先生。”
祁玉的脸色由震惊到不可思议再到不敢相信,他几乎是冲着跑下山坡,来到贺南竹的身边,拽住他的手道:“不可能,你绝对是贺家那个小子,我不会看错的!”
贺南竹不着痕迹地抽出手,然后后退一步,对祁玉拱手道:“祁小将军说笑了,南竹自幼便生长在御雪山上,从未踏出过御雪山半步,又是如何成了京城贺家人呢?”
“那你说,你姓什么?”祁玉不肯罢休地问道。
“在下……姓贺……”贺南竹还未说完,祁玉就已经接话道:“你看,你都说自己姓何了,又怎么可能不是贺家那小子?”
“呵——”贺南竹轻轻一笑道,“小将军有所不知,在这御雪山上住着的人本都没有姓名,是十年前,灵山掌门曾来过此地,给在此地生长的人们取姓为‘贺’,只因在下自幼甚爱竹子,所以取名南竹。”
“你——”祁玉还想说什么,就被风御城打断:“好了,祁玉,不要再对南竹先生如此无礼,还不快些退下!”
“我……”祁玉看到风御城渐冷的脸色,便默默吞下了自己一肚子的疑问,退到一边去了。
风御城略微抱歉地对贺南竹道:“真是对不住,是我平时管教太松,才让他对先生如此无礼。”
贺南竹摆摆手道:“无妨,我们进营帐里细谈吧。”
“好。”风御城一挥手,麒麟军就向两边散开,他微微侧身,对贺南竹道,“请——”
贺南竹点点头,抬脚迈向营帐内。
风御城和北离陌紧跟其后也进了营帐。
此时,在御雪山外,天岚军队和明城军队也早已安营扎寨,等待山口的雪融化些,他们便找机会攻进去。
只是,在这几天里,岚澈影几乎每天都在躲着明择樾,无论明择樾用什么样的理由见他,他都不见,到了最后,明择樾只能等在他的营帐门口,等他原谅自己。
可是,直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有弄明白,为何岚澈影如此在意那个戴着白色面具的少年,也不知为何,他即便是违抗了圣命,也要在战场上保住那人的性命,还因此和他打起了冷战。
这日,他又一次吃了岚澈影的闭门羹,站在门外,他气不打一处,于是对岚澈影喊道:“四皇子殿下,若你再不见我,我便自己率兵清除了那积雪,去了那个面具少年的头颅,再来见你!”
过了一会,营帐内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只听得岚澈影在营帐内道:“放他进来。”
守在门口的士兵闻言放下兵器,放明择樾进去了。
明择樾有些恼怒地掀起帘子冲进去,却见岚澈影半倚在座椅上,正在独自酌酒,他许是喝得有些热了,便只穿了一件薄衫,他见明择樾冲进来,只是微微抬眼,然后继续喝着自己的热酒,并未理他。
明择樾生气地冲到岚澈影面前,用力一捶桌子道:“你在做什么啊?现在我们是在战场上,不是在你的府上,你知不知道?”
岚澈影半眯着眼睛道:“我知道啊,可是那又怎样呢?”他伸出手,推开明择樾走下座椅,来到营帐的窗前,淡淡一笑道,“现在不是还有明大将军在吗,还需要我这个废人做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明择樾气愤道。
岚澈影转过头道:“明大将军,难道你以为,你打嬴了遥国,就可以战功累累地回去了吗?呵——怎么可能,无论是那个老头子,还是明城国的那位,都不会让我们或者回去的!哪怕你是英雄,那有怎么么样,到时候,一个战死沙场,便寥寥一笔带过了……”
明择樾听得越来越生气,他冲上前,一把拽住岚澈影的领子道:“你是不是喝醉了,你在瞎说些什么?”
岚澈影就像突然被激怒的狮子,他用力推开明择樾道:“你还不明白吗,攻打遥国只是一个幌子!我们——你,我,风御城,都只是要在这场战役中不慎死去的棋子!”
明择樾听得脸色一白,他猛地摇头道:“不可能!”
“呵——”岚澈影伸手弄了弄自己的头发,然后冷笑道,“那我们就看看吧,今天晚上,是谁,先在这场战役中‘牺牲’……”
说完这句话后,他突然重心不稳,直直向前倒去。
明择樾眼疾手快地接住他,将他放到床上休息,看来他是真的喝醉了,只是,他醉后说的那些话明择樾却不得不重视,十年前,天岚就曾用过同样的招式想要除掉岚澈影,可惜被岚澈影躲过一劫,不知这一次,他,岚澈影还有风御城是否有机会躲过这一劫。
明择樾安顿好岚澈影后,心事重重地出了岚澈影的营帐,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看来,这一场与遥国的对峙,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果然,自古英雄多短命,哪怕自己真的是问心无愧,也无法躲过皇帝的小心思。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重归乌云的天空,眉宇间有一股淡淡的忧郁,再也没有化开。
是夜,御雪山外,寂静无声。
而在南山山脚,一支训练有素的暗队正在悄悄想着天岚的大营靠来。
那支暗队均穿着黑色的夜行服,他们混迹在黑夜里,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快接近天岚大营的时候,为首的一个黑衣人微抬一只手,后面的暗队立刻训练有素的停下。
为首那黑衣人先悄悄地从一旁潜了进去。
然而越往里走,他却越发觉得不对劲,因为这偌大的军营边境竟无一人看守,着实奇怪……
他小心翼翼地继续往里走,一阵剑气突然从他的后方袭来,紧接着他听见了一个微带怒意的声音道:“还真是让他给说中了,说吧,你是谁派来的,又要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