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河里的尸体
她跪在床边，半个身子钻到床下把装着林老头那件破袄子的塑料袋给拿了出来，她先穿上了自己的棉袄，然后将破袄子披在了上面，拿起了一双胶靴套在脚上就拉开了房门。
粒雪先探出个头，听见走廊里传来爸爸浓重的呼噜声时，她才放心的打开了门，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她知道妈妈很讨厌自己，也是因为自己，爸爸和妈妈才会吵架，她本来不属于这个家，留在这里还会破会家人的和谐，所以不如离开。
粒雪没有走大门，因为那个大门很旧，打开时会发出很大的声音，为了不吵醒爸妈她选择从拆房出去，外面很黑，才走了两步她就胆怯了，她从来没有在这么晚的时候出过门。
但既然下定决心要走，粒雪也没有想再从柴房里爬回去，她跪在地上对着家里的房子拜了拜：“爸爸妈妈，再见了！”
她起身离开的时候，站在柴房窗口看着她的那个人忍不住捂着嘴巴哭了，那个人就是李芳，她一心想要粒雪走，可当她看见粒雪一个人偷偷离开的时候，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的脑海里突然闪出了一个念头：把孩子带回来吧，好歹是自己养了五年的孩子，而且她那么小，在外面要是出个好歹该怎么办？自己会愧疚一生吧！
她走出柴房循着粒雪的脚步追了上去，但却没有走上去挽留粒雪，而是一路跟着她走到了村口，因为在她的脑海里还有另一个声音在说：她走了，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你如果把她带回去了，以后要再送出去可就难了！
李芳一直徘徊在这两个声音之间，拿捏不定主意，但最后她的决心还是战胜了理智，是的，她想要粒雪走，想要她离开这个家。
粒雪走到村口的时候突然回头，吓得李芳急忙躲了起来：她不会又想临时反悔了吧？
粒雪看着村里，眼睛里尽是不舍，但是为了家庭的和睦，她只能这么做，她不想爸爸夹在她和妈妈之间，如果爸爸选择她的话，她当然很开心，但若真是这样，那妹妹和弟弟就会失去爸爸。
她不想做拆散家人的丧门星。
再见了，爸爸妈妈！
粒雪沿着车路一直走，她要到县城里去，再像来时的那样搭车去找林爷爷，可是她没有钱要怎么搭车呢？
就在她为此而担忧的时候，前方突然射来了两束刺眼的灯光使得她睁不开眼睛，等车子停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发现，开车的司机竟然就是殴打王婆的那个司机，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司机看着粒雪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打开车门拿着一张手帕走了下来，他抓住了粒雪的胳膊，还不等粒雪喊“救命”就用手帕捂住了粒雪的嘴巴，粒雪挣扎了几下就晕了过去，司机轻松的把她丢在了后座上，倒车离开。
黑色轿车渐行渐远，李芳慌张的从草堆后面跑出来，跑到了粒雪被带走的那个地方，她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对着轿车消失的方向大喊着粒雪的名字，只可惜，粒雪再也听不见了。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应该把她带回去的！”李芳瘫坐在地上崩溃的大哭道。
一时间，村里的狗都开始狂吠起来，李芳害怕被人发现慌忙的起身，擦干了泪水往家的方向去，她回到家时是失魂落魄的，推开厨房的小门就看见了笔直站在门后的王万里。
李芳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声音颤抖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王万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为什么又在这里？”
“我……”李芳一时语噎，便谎称自己是出去上厕所了。
“上厕所？”王万里冷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极其诡异，看着李芳心里发憷。
“你上厕所为什么会从院子外面回来？”王万里质问说。
“我是上完厕所感觉闷得慌，就出去透透气！”李芳为自己辩解说，“对，就是出去透透气！”
李芳觉得王万里有些不对劲，但具体的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突然一道刺眼的寒光闪过，李芳畏惧的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盯着王万里藏在背后的手，讪笑着问：“万里，你手里是不是拿着什么东西啊？”
王万里咯咯的笑了两声，咧着嘴说：“是啊，你想看吗？”
这笑声钻进耳朵，让李芳全身的汗毛都竖了一起来，一股莫名的恐惧感油然而生，王万里缓缓的把手从背后拿了出来，是一把带血的菜刀。
“万，万里，你想做什么？”李芳惊恐的往后退去，而王万里则是步步紧逼，薄弱的月光洒在王万里身上时，李芳看见了他沾满了鲜血的衣衫。
她惊恐的捂着嘴巴，质问：“万里，你身上的血是哪里来的？你，你不会……”
咯咯~
“你不用质疑，就是你想的那样！”王万里嘿嘿的笑着说，“你带走了我的粒雪，我也要带走你们！”
李芳坐在地上崩溃的大哭起来，直骂王万里畜生不如，怎么舍得对自己的亲生子女痛下杀手，她嚷嚷着要杀了王万里给孩子们报仇。
但当王万里举着菜刀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恐惧的向王万里求饶：“粒雪不是我带走的，是她自己离开的，是那个开车的男人把她带走的，跟我没有关系啊！”
“如果不是你和粒雪说的那些话，粒雪也不会想着要离开家，所以这一切都怪你，都怪你！”王万里大吼了一声，手里的菜刀重重的向李芳砍了下去。
“啊！”
李芳从床上惊坐起，额头上是大片大片的汗水，她慌忙的看了一下身边，看见儿子女儿都还在熟睡便松了一口气。
幸好只是做梦。
但昨天晚上粒雪是真的离开了，经历了刚才的梦境，她很难想象等王万里发现粒雪不见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情绪，会不会真如梦里那般杀了他们母子三个？
想到这里，李芳不禁有些害怕。
她不敢再睡，连忙起身去房间里收拾东西打算回娘家避避，但她回到房间里时发现王万里并不在，然后她发现粒雪的房门开着，走过去瞄了一眼发现王万里背对着她坐在粒雪的床上，双手撑着额头，偷偷的抹着泪水。
她打算过去安慰安慰王万里，突然传来的急切敲门声让她不得不去开门。
“村长，有事吗？”李芳看着站在自家门口的中年男人问道。
村长支吾了一会儿，为难的说：“俺来问问你们家粒雪在家不？”
“您见着李雪了吗？”王万里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李芳身后，他走到村长面前急切的说，“村长，你见着李雪了吗？她现在在哪里？”
“这个，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村长拍着王万里的肩膀说，“我兄弟大山今早去河边砍竹子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孩子的尸体，约莫五六岁的模样，我怕是你们家粒雪，就来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