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畲族习惯法的产生、发展

一、畲族习惯法的产生

畲族习惯法是畲族为了满足生存和繁衍的需要，在生产实践中逐步总结创造出来的。当某一特定群体成员“开始普遍而持续地遵守某些被认为具有法律强制力的惯例和习惯时，习惯法便产生了”。“生产本身又有两种，一方面是生产资料即食物、衣服、住房，以及为此所必需的工具的生产；另一方面是人类自身的生产，即种的繁衍。一定历史时期和一定地区内的人们生活于其下的社会制度，受到两种生产的制约：一方面受劳动的发展阶段的制约，另一方面受家庭的发展阶段的制约。”由于生产和婚姻跟人类的生活最密切相关，因此，最早的畲族习惯法应该发生在生产和婚姻领域内，这可以从畲族的神话传说故事中找到例证。

畲族《火烧山火烧地》的创世神话叙述了关于兄妹为婚的传说：洪荒时，发生了一场七昼夜的大火，人间万物全被烧成灰烬，只剩下元仙和元妹兄妹俩在岩洞中存活下来。后来兄妹去询问石仙，石仙叫他们各背负一盘石磨，从东西两个不同山头滚下来，若石磨滚在一起，兄妹即可成婚。可见，畲族这种兄妹为婚的传说，其实质就是原始血缘婚在民间传说中的一种映射。如今在我国畲民居住的少数地方，还保留着拜堂时新娘用花手绢半遮面的习俗，便是昔日兄妹结婚时害羞便以树叶遮脸之原生文化形态演变而来的。这些神话说明了兄妹成婚是迫不得已而为，在神话产生的时期，血缘婚已被禁止。这种禁止，就是畲族习惯法的发端。

畲族先民在长期的婚姻实践中，发现血缘婚给畲族成员的体质和智力带来了很大的危害。为使畲族成员能正常、健康地繁衍，畲族先民就逐渐形成了同姓不婚的习惯法，排除血缘婚，以氏族外婚代之，并长期遵守，世代相袭至今。对于不遵守这一习惯者，则通过舆论、排除在社会群体之外等方式给予一定的强制处理，确立和维护习惯法的权威。

同时，为在生产力极端低下的情况下维持整个氏族的生存和繁衍，也相应地出现了类似同姓不婚的习惯法来保护生产、采集、狩猎的顺利进行。如规定共同劳动，所有成员按照自然分工（即生理上分工）选择劳动方式，共同消费等。“在社会发展某个很早的阶段，产生了这样一种需要，把每天重复着的产品生产、分配和交换用一个共同规则约束起来，借以使个人服从生产和交换的共同条件。这个规则首先表现为习惯，不久便成了法律。”

畲族习惯法的产生、起源实际上是作为法的主体的畲族的形成问题，其现实基础在于民族社会为生存发展而进行的生产活动，同生产力水平密切相关。习惯法观念通常是与宗教、政治、社会管理、艺术等观念相互渗透混合在一起的，习惯法规范也是畲族文化内部要素逐渐分化的结果。

二、畲族习惯法的发展

畲族习惯法在母系氏族社会产生后，随着生产力水平的提高和社会的发展而逐渐发展起来。它主要表现在婚姻、生产及分配等行为方面，借以巩固氏族集团的团结，维护氏族整体利益。

婚姻方面的习惯法表现得尤为显著。它有着从血缘婚被禁止到族外婚、对偶婚再到一夫一妻制的轨迹。这一轨迹在畲族的现代生活中还留有痕迹。对偶婚“产生于蒙昧时代和野蛮时代交替时期”，其家庭以女方为中心，男子从另一氏族来，实行“走婚”，如今畲族男子到女方家当“赘婿”、“做两头家”等皆属此类。“随着对偶婚的发生，便开始出现了抢劫和购买妇女的现象”，武义畲族在新中国成立前曾有过“抢婚”现象。到了父系氏族时期，实行“大户嫁”的从夫居婚姻形式，是畲族婚姻缔结形式的主流。

在生产和分配方面，氏族的习惯法的基本规范是共同劳动、平均分配食物、禁止多吃多得。这种原始共产主义的习惯法在现今畲族生产和分配中仍依稀可见。

私有制形成后，等级、阶级出现直到新中国成立前，畲族形成了以村社为主的宗族组织，与此相适应，畲族习惯法发展为祠规、族规、家规、家训。如《钟氏族谱》中的族规规定：（1）族有族长，为一族之尊者，需修身律人，俾子孙有则效，若见小者有不遵训者，执规者笞之。（2）子孙有立志高尚，潜德勿辉者，则著之付赞而表扬之。（3）子孙或有为僧、为道入于异端之途者，谱所不录，若能反正，则收而书之。（4）子孙鼠窃非为，有玷污宗族者，则削其名而点之族外。（5）凡赡养异姓，或随母来嫁，或孕育不明者，谱不准入，恐乱宗支也。有的还立公约：（1）如忤逆尊长，则罚跪赔礼；（2）与人争骂相打，则赔偿名誉；（3）盗窃他人财物，则罚火炮；（4）其他均有罚则的规定。还有乡规民约的禁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