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晟乐府年谱汇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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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宁二年(1103)癸未

四月二十三日辛未,陈旸上《乐书》,非议魏汉津乐议。

《宋史》卷一二八《乐志三》:“(陈)旸之论曰:‘(魏)汉津论乐,用京房二变、四清,盖五声十二律,乐之正也;二变、四清,乐之蠹也。二变以变宫为君,四清以黄钟清为君。事以时作,固可变也,而君不可变;太簇、大吕、夹钟,或可分也,而黄钟不可分。岂古人所谓尊无二上之旨哉?'”

《宋史》卷四三二《陈旸传》:“既上(《乐书》),迁太常丞,进驾部员外郎,为讲议司参详礼乐官。魏汉津议乐,用京房二变、四清。旸曰:‘五声、十二律,乐之正也。二变、四清,乐之蠧也。二变以变宫为君,四清以黄钟清为君。事以时作,固可变也,而君不可变。太簇、大吕、夹钟,或可分也,而黄钟不可分。岂古人所谓尊无二上之旨哉?'”

《九朝编年备要》卷二七:“蜀人魏汉津者,年九十余,献乐议曰:‘人君代天理物(略)。’上从之。大乐房参详陈旸曰:‘五声十二律,乐之正也。二变、四清,乐之蠧也。二变以变宫为君,四清以黄钟清为君。事以时作,固可变也,而君不可变。太簇、大吕、夹钟,或可分也,而黄钟不可分。岂古人所谓尊无二上之旨哉?’论多不合,遂迁旸为鸿胪少卿。”(《长编拾补》卷二三同)

按:陈旸《乐书》成书时间,有元祐说、绍圣说、元符二年说、建中靖国元年说、崇宁二年说。苗建华认为陈旸《乐书》成书在元符三年苗建华:《陈旸〈乐书〉成书年代考》, 《音乐研究》1992年第3期。。据笔者考证,陈旸《乐书》所载徽宗天宁节大宴仪,乃为建中靖国元年实际使用后补撰入书中详见拙作《〈宋史·乐志〉大宴仪系年考辨》, 《浙江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2年第6期。。故在元符三年大致成书后,还有陆续补撰,定稿时间当在建中靖国元年十月以后。

关于陈旸《乐书》成书时间,各家多有不同意见。据苗建华统计,学界共有5种不同的看法:(1)成书于建中靖国元年(1101)。《中国大百科全书·音乐舞蹈卷》、《中国音乐辞典》、《音乐书谱志》、《新格罗夫音乐与音乐家词典》均持此说。这种说法是以《乐书》所载赵挺之的奏本为依据的。赵挺之在奏本中请皇帝赐陈旸笔札,使其能抄录所著《乐书》。这个奏本写于建中靖国元年元月八日。因此一般认为《乐书》此时已完成。(2)成书于崇宁二年(1103)。王应麟《玉海》称陈旸《乐书》为“崇宁陈旸《乐书》”,并记道:“(崇宁)二年九月六日壬午,何执中奏,礼部郎陈旸撰《乐书》二百卷,欲加优奖。”下以小字附录:“靖国初给笔札写进。”据清方氏刊本陈旸《乐书》所录何执中奏本,可知陈旸于崇宁二年四月二十三日献书。因此,《玉海》是以陈旸献书期为成书期。(3)成书于元祐年间(1086—1094)。民国张氏影宋刊本宋楼钥撰《乐书正误》,有后人张钧衡所作跋,称:“宋元祐中陈旸所撰《乐书》二百卷,庆元己未(1199)使陈岐(杞)刻之。”(4)成书于元符二年(1099)。《古代音乐史简述》(今人刘再生著)称《乐书》成于元符二年,依据不明。(5)成书于绍圣年间(1094—1098)。《中国音乐史学习参考资料》(今人郑锦扬编著)有“附图”标明《乐书》成书于1094—1098年,依据不明苗建华:《陈旸〈乐书〉成书年代考》, 《音乐研究》1992年第3期。。苗建华经过考证,认为陈旸《乐书》的成书时间在元符三年(1100)苗建华:《陈旸〈乐书〉成书年代考》, 《音乐研究》1992年第3期。

考《宋史·陈旸传》:“陈旸,字晋之,福州人。中绍圣制科,授顺昌军节度推官。徽宗初,进《迓衡集》,以劝导绍述,得太学博士、秘书省正字。礼部侍郎赵挺之言:‘旸所著《乐书》二十卷,贯穿明备。乞援其兄祥道进《礼书》故事给札。'”查《宋会要·食货》七〇之一七七:“(元符三年五月二日)诏礼部侍郎赵挺之就户部置司。”陈旸《乐书》成书时间在“元符三年”,这是一条有力的证据。但考赵挺之曾有两次任礼部侍郎,第一次固然在元符三年,第二次则在崇宁元年至二年。李之亮:《宋代京朝官通考》,第3册,第462页。《宋史·陈旸传》所载“礼部侍郎赵挺之言:‘旸所著《乐书》……乞援其兄祥道进《礼书》故事给札’”云云,当在赵挺之第一次任礼部侍郎的元符三年,但这仅是朝廷“给札”的时间,“给笔札写进”当还有一段时间。又据笔者考证,陈旸《乐书》所载徽宗天宁节大宴仪,乃为建中靖国元年实际使用后补撰入书中详见拙作《〈宋史·乐志〉大宴仪系年考辨》, 《浙江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2年第6期。。故在元符三年大致成书后,还有陆续补撰,定稿时间当在建中靖国元年(1101)十月以后。

关于陈旸上《乐书》时间,有建中靖国元年说。四库馆臣云:“(《乐书》)乃(陈)旸建中靖国间(1101)为秘书省正字时所进。”(《四库全书》经部九《乐书》提要)此据宋人说法。《直斋书录解题》卷一四:“《乐书》二百卷,秘书省正字三山陈旸晋之撰,建中靖国元年进之。为《礼书》陈祥道者,其兄也。其书雅俗、胡部、音器、歌舞,下及优伶杂戏,无不备载,博则博矣,未免于芜秽也。旸,绍圣元年制科,终礼部侍郎。”(《文献通考·经籍考十三》同)《玉海》卷一〇五:“(崇宁)二年九月六日壬午,何执中奏:‘礼部郎陈旸,撰《乐书》二百卷,欲加优奖。(靖国初,给笔札写进。)旸欲考定中声,更乞送讲议司施行。'”按“靖国初,给笔札写进”云云,《玉海》解释为建中靖国元年朝廷“给笔札”让陈旸“写进”《乐书》,这与四库馆臣所言“乃(陈)旸建中靖国间(1101)为秘书省正字时所进”是吻合的。然建中靖国元年说实有可疑之处。

今考《宋史·乐志三》、《宋史·陈旸传》、《九朝编年备要》卷二七、《长编拾补》卷二三所引,不过是摘录陈旸《乐书自序》原文,如:“臣闻先天下而治者在礼乐,后天下而治者在刑政。三代而上,以礼乐胜刑政,而民德厚。三代而下,以刑政胜礼乐,而民风偷。是无他,其操术然也。恭惟神宗皇帝超然远览,独观昭旷之道,革去万蠹,鼎新百度,本之为礼乐,末之为刑政。凡所以纲维治具者,靡不交修毕振,而典章文物,一何焕欤“欤”, 《闽中理学渊源考》卷一〇《侍郎陈晋之先生旸》作“然”。!臣先兄祥道,是时直经东序,慨然有志礼乐,求以上副神考修礼文正雅乐之意。既而就《礼书》一百五十卷。哲宗皇帝祗遹先志,诏给笔札缮写以进。有旨,下太常议焉。臣兄且喜且惧,一日语臣曰:‘礼乐治道之急务,帝王之极功,阙一不可也。’比虽笼络今昔,上下数千载间,殆“殆”, 《闽中理学渊源考》卷一〇《侍郎陈晋之先生旸》作“逮”。及成书,亦已勤矣。顾虽寤寐在乐,而精力不逮,属臣其勉成之!臣应之曰:‘小子不敏,敬闻命矣!’臣因编修论次,未克有成。先帝擢寘上庠,陛下升之文馆。积年于兹,著成《乐书》二百卷。曲蒙陛下误恩,特给笔札,俾录上进。庶使臣兄弟得以区区所闻,得补圣朝制作讨论万一,其为荣幸,可胜道哉!虽然,纤埃不足以培泰华之高,勺水不足以资河海之深,亦不敢不尽心焉尔。臣窃谓古乐之发,中则和,过则淫“淫”, 《闽中理学渊源考》卷一〇《侍郎陈晋之先生旸》作“戾”。,三才之道,参和为冲气。五六之数,一贯为中合。故冲气运而三宫正焉,参两合而五声形焉,三五合而八音生焉,二六合而十二律成焉。其数度数虽不同“其数度数虽不同”, 《闽中理学渊源考》卷一〇《侍郎陈晋之先生旸》作“数度虽有不同”。,要之一会,归中声而已“要之一会,归中声而已”, 《闽中理学渊源考》卷一〇《侍郎陈晋之先生旸》作“要之会归中声而已”。,过此则胡郑哇淫之音,非有合于古也。是知乐以太虚为本,声音律吕以中声为本,而中声又以人心为本也。故不知情者不可与言作,不知文者不可与言述,况后世泯泯棼棼,复有不知而述作者乎?呜呼,《乐经》之亡久矣!情文本末,湮灭殆尽。心达者虽知而无师,知之者欲教而无徒。后世之士,虽有论撰,亦不过出于先儒臆说而已。是以声音所以不和者,以乐不正也。乐所以不正者,以经不明也。臣之论载,大致据经考传,尊圣人,折诸儒,追复治古而是正之。囊括载籍,条分汇从,总为六门,别为三部。其书冠以经义,所以正本也。图论冠以雅部,所以抑胡郑也。经义已明而六律六吕正矣,律吕已正而五声八音和矣。然后发之声音而为歌,形之动静而为舞。人道性术之变,盖尽于此。苟非寓诸五礼,则乐为虚器,其何以行之哉?是故循乎乐之序,君子以成焉。明乎乐之义,天下以宁焉。然则乐之时用,岂不大矣哉?繇是观之,五声十二律,乐之正也。二变四清,乐之蠧也。盖二变以变宫为君,四清以黄钟清为君,事以时作,固可变也,而君不可变。太簇、大吕、夹钟,或可分也,而黄钟不可分。既有宫矣,又有变宫焉。既有黄钟矣,又有黄钟清焉。是两之也。岂古人所谓尊无二上之旨哉?为是说者,古无有也。圣人弗论也。其汉唐诸儒传之说欤“其汉唐诸儒传之说欤”, 《闽中理学渊源考》卷一〇《侍郎陈晋之先生旸》作“汉唐诸儒之所傅会欤”。?存之则伤教而害道,削之则律正而声和。臣是敢辞而辟之,非好辩也。志在华国,义在尊君,庶几不失仲尼放郑声恶乱雅之意云尔。臣谨序。”陈旸:《乐书自序》原文,见《全宋文》引《皕宋楼藏书志》卷一一,第133册,第312-313页。

又按:“先帝擢寘上庠,陛下升之文馆。积年于兹,著成《乐书》二百卷”,据《直斋书录解题》卷一四:“《乐书》二百卷,秘书省正字三山陈旸晋之撰,建中靖国元年进之。……其书雅俗、胡部、音器、歌舞,下及优伶杂戏,无不备载,博则博矣,未免于芜秽也。旸,绍圣元年制科,终礼部侍郎。”知陈旸绍圣元年制科,建中靖国元年秘书省正字,“著成《乐书》二百卷”的时间当在建中靖国元年(1101)。又“曲蒙陛下误恩,特给笔札,俾录上进”云云,据《宋史·陈旸传》所载“礼部侍郎赵挺之言:‘旸所著《乐书》……乞援其兄祥道进《礼书》故事给札’”云云,赵挺之第一次任礼部侍郎在元符三年,但这仅是建议朝廷“给札”的时间,陈旸《自序》“曲蒙陛下误恩,特给笔札”,当在建中靖国元年。《玉海》卷一〇五:“靖国初,给笔札写进。”当得其实。又据笔者考证,陈旸《乐书》载有徽宗建中靖国元年实际使用的“天宁节”大宴仪一套详见拙作《〈宋史·乐志〉大宴仪系年考辨》, 《浙江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2年第6期。,可以考定陈旸《乐书》的定稿时间当在建中靖国元年(1101)十月以后。“特给笔札,俾录上进”的时间也当在建中靖国元年(1101)十月以后。今考陈旸《乐书自序》及《进乐书表》原文中,有崇宁元年八月以后的事例,胪列如下:其一,陈旸《乐书自序》“《乐经》之亡久矣!情文本末,湮灭殆尽。……后世之士,虽有论撰,亦不过出于先儒臆说而已”云云,乃崇宁元年八月置讲议司后,陈旸“议乐”之论。考《宋朝事实》卷一四引刘昺《大晟乐论》:“(崇宁初)乃诏宰臣,置僚属,令讲议大政。……议乐之臣,以《乐经》散亡,无所据依。秦汉之后,诸儒自相非议,不足取法。”“以《乐经》散亡”以下,即与陈旸《乐书自序》“《乐经》之亡久矣”云云逼似,所谓“议乐之臣”,当指陈旸而言。其二,陈旸《乐书自序》“得补圣朝制作讨论万一”、《进乐书表》“将毕入于形容,宜莫如于制作”陈旸:《进乐书表》,见《全宋文》引《皕宋楼藏书志》卷一一,第133册,第311页。, “制作讨论”、“制作”云云,均指崇宁元年八九月间置讲议司礼乐房以“讨论”礼乐、“制作”新乐而言。其三,陈旸《乐书自序》“五声十二律,乐之正也。二变四清,乐之蠧也。盖二变以变宫为君,四清以黄钟清为君,事以时作,固可变也,而君不可变。太簇、大吕、夹钟,或可分也,而黄钟不可分。既有宫矣,又有变宫焉。既有黄钟矣,又有黄钟清焉。是两之也。岂古人所谓尊无二上之旨哉?”云云,与《东都事略》卷一一四“时有用京房二变、四清论乐者。旸曰”云云,《九朝编年备要》卷二七“(魏汉津)献乐议曰……大乐房参详陈旸曰”云云,《长编拾补》卷二三“魏汉津献乐议,上从之。礼乐房参详陈旸曰”云云,颇相一致;《宋史·陈旸传》“魏汉津议乐,用京房二变、四清。(陈)旸曰:五声、十二律”云云,《宋史·乐志三》“(陈)旸之论曰:‘汉津论乐,用京房二变、四清,盖五声、十二律’”云云,则据《东都事略》、《九朝编年备要》而修撰。以上史料明确说是陈旸任“讲议司礼乐房参详官”之后,针对“魏汉津乐议”而发。考陈旸任“讲议司礼乐房参详官”在崇宁元年九月,其所驳论,也是崇宁元年八月后魏汉津所献乐议。据此,知陈旸上《乐书》的时间当在崇宁元年九月任“讲议司礼乐房参详官”后。

又有崇宁二年说。据《玉海》卷一〇五:“(崇宁)二年九月六日壬午,何执中奏:‘礼部郎陈旸,撰《乐书》二百卷,欲加优奖。'”《宋会要·乐》五之一八:“徽宗建中靖国二年(笔者按:当为“崇宁二年”)九月六日,吏部尚书何执中等奏:‘近礼部员外郎陈旸所撰《乐书》二百卷,送臣等看详。'”知至崇宁二年九月六日陈旸上《乐书》已有较长的一段时间,故《宋史·乐志三》“(崇宁)二年九月,礼部员外郎陈旸上所撰《乐书》二百卷,命吏部尚书何执中看详”云云,径直将陈旸上《乐书》的时间定在崇宁二年九月,则为“联书体”体例,不可据为实际上书时间。

苗建华考证陈旸于崇宁二年四月二十三日献书,乃据清方氏刊本陈旸《乐书》所录何执中奏本苗建华:《陈旸〈乐书〉成书年代考》, 《音乐研究》1992年第3期。。其说可为定论。乃知建中靖国元年不过是“给笔札写进”《乐书》,至崇宁二年四月二十三日方才“写定”而献书矣。

九月六日壬午,何执中等奏请陈旸《乐书》送讲议司,令知音律人相度施行。

《宋史》卷一二八《乐志三》:“(崇宁)二年九月,礼部员外郎陈旸上所撰《乐书》二百卷,命吏部尚书何执中看详,以谓旸欲考定音律,以正中声,愿送讲议司,令知音律者参验行之。”

《宋史》卷四三二《陈旸传》:“礼部侍郎赵挺之言:‘旸所著《乐书》二十卷,贯穿明备。乞援其兄祥道进《礼书》故事给札。’既上,迁太常丞,进驾部员外郎,为讲议司参详礼乐官。”

《宋会要·乐》五之一八:“建中靖国二年九月六日,吏部尚书何执中等奏:‘近礼部员外郎陈旸所撰《乐书》二百卷,送臣等看详,臣等欲乞特加优奖。所有旸欲考定音律,以正中声,更乞送讲议司令知音律之人相度施行。’诏陈旸转一官,余依奏。”

《玉海》卷一〇五:“(崇宁)二年九月六日壬午,何执中奏:‘礼部郎陈旸,撰《乐书》二百卷,欲加优奖。(靖国初,给笔札写进。)旸欲考定中声,更乞送讲议司施行。’迁旸一秩。旸《乐书》首采《礼记》诸经,言乐处为训义。次取成周至本朝事为之图论,又有《正误》一卷。(旸兄祥道为《礼书》,并行于世。)”

按:建中靖国无二年,当从《宋史·乐志三》、《玉海》卷一〇五、作“崇宁二年”。本年四月二十三日,陈旸上《乐书》,至本年九月,何执中等人奏请送《乐书》于讲议司,令知音律人相度施行。《宋史》本传云《乐书》“二十卷”,当为“二百卷”之误;又云因上《乐书》而“迁太常丞,进驾部员外郎,为讲议司参详礼乐官”,亦误。考其“迁太常丞”在崇宁元年初(《文献通考·郊社考九》), “进驾部员外郎,为讲议司参详礼乐官”在崇宁元年九月(详上)。李文信云:“从崇宁元年开始,由宰相蔡京领导专设机构‘讲议司’来讨论进行。中世纪音乐理论巨著《乐书》二百卷,就是在这次音乐学术讨论中,由礼部员外郎陈旸提出来的。”李文信:《上京款大晟南吕编钟》, 《文物》1963年第5期。其说可信,今从之。

十六日壬辰,诏令讲议司官,详求礼乐沿革,修为典训。时论方右魏汉津,绌陈旸乐议。

《宋史》卷一二八《乐志三》:“(崇宁二年九月)壬辰,诏曰:‘朕惟隆礼作乐,实治内修外之先务,损益述作,其敢后乎?其令讲议司官详求历代礼乐沿革,酌古今之宜,修为典训,以贻永世,致安上治民之至德,移风易俗之美化,乃称朕咨诹之意焉。'”

《宋会要·职官》五之二一:“徽宗崇宁二年九月十六日,手诏:‘王者政治之端,咸以礼乐为急。盖制五礼则示民以节,谐六乐则道民以和。夫隆礼作乐,寔治内修外之先务。损益述作,其敢后乎?宜令讲议司官,详求历代礼乐沿革,酌今之宜,修为典训,以贻永世。非徒考辞,受登降之宜(仪)、金、石、陶、匏之音而已。在博究情文,渐熙和睦,致安上治民【之】至德,著移风易俗【之】美化成(按:《全宋文》疑“成”衍文),乃称朕咨诹之意焉。'”

《政和五礼新仪》卷首《御笔指挥》:“崇宁二年九月十六日,奉手诏:‘王者政治之端,咸以礼乐为急。盖制五礼则示民以节,谐六乐则道民以和。夫隆礼作乐,实内治外修之先务。损益述作,其敢后乎?宜令讲议司官,详求历代礼乐沿革,酌今之宜,修为典训,以贻永世。非徒考辞受登降之仪、金、石、陶、匏之音而已也。在博究情文,渐熙和睦,致安上治民【之】至德,著移风易俗【之】美化成,乃称朕咨诹之意焉耳。'”

按:《全宋文》据《政和五礼新仪》卷首、《宋会要·职官》五之二一、《宋史·乐志三》、《宋史纪事本末》卷五、《续通典》卷九一收作《讲议司详求礼乐制度诏(崇宁二年九月十六日)》。《宋史·乐志三》引此诏书删除“非徒考辞受登降之仪、金、石、陶、匏之音”,遂失原真。

考陈旸非议魏汉津乐议,为蔡党所不容。《宋史·陈旸传》、《宋史·乐志三》载“时论方右汉津,绌旸议”。《御制九鼎记》云:“然世俗单见浅闻之士,骇心愕听,胥动以言。朕取成于心,请命上帝,屏斥邪言。”(《宋会要·舆服》六之一四)“世俗单见浅闻之士”、“邪言”云云,疑即针对陈旸而发。陈旸《乐书》二百卷,均为考证乐论、乐政、乐器、乐图、乐仪之文字,于乐理及制造之事无涉,乃为“考辞”之书,其为徽宗所弃已属必然。又,上引陈旸上《乐书》,诏依奏“令知音律之人相度施行”(《宋会要·乐》五之一八)、“更乞送讲议司施行”(《玉海》卷一〇五)、“令知音律者参验行之”(《宋史·乐志三》)云云,所谓“知音律之人”、“知音律者”,疑指刘炜、赵知幾等人。据《文献通考·乐考三》:“蔡攸(絛)《国史【后】补》:‘初,汉津献说,请帝三指之三寸,三合而为九,为黄钟之律……刘昺之兄炜,以晓乐律进,未几而卒……'”《宋史·刘昺传》:“兄炜,通乐律。炜死,蔡京擢昺大司乐。”按刘炜生平不详,当为蔡京亲信,“以晓乐律进”,所谓“知音律之人”、“知音律者”,疑刘炜即为其中之一。又据《忠肃集》卷下《傅公行状》:“是时蔡京初辅政用事……遣其子鯈与术士协律郎赵知幾等数辈踵至视公。”蔡京“初辅政用事”在崇宁元年七月,赵知幾为“协律郎”当在此后。又崇宁二年太常寺增置协律郎等官(《宋史·职官志八》),今据《宋会要·乐》三之二四、《玉海》卷一一〇、《忠肃集》卷下《傅公行状》,可考知崇宁元年七月、八月后至二、三年间赵知幾为协律郎。疑赵知幾亦为“知音律者参验”之一。

陈旸崇宁二年四月二十三日上《乐书》,至本年九月六日,诏依奏“令知音律之人相度施行”(《宋会要·乐》五之一八)、“更乞送讲议司施行”(《玉海》卷一〇五)、“令知音律者参验行之”(《宋史·乐志三》),但至崇宁二年九月十六日,即有手诏云“非徒考辞,受登降之仪,金、石、陶、匏之音而已”,疑陈旸《乐书》在崇宁二年九月十六日左右即遭朝廷否决,所谓“时论方右汉津,绌旸议”,或指此而言。

时置大乐府,以窃讲议司礼乐房之权。以刘炜为大司乐。

《宋会要·舆服》六之一五:“(崇宁四年)七月甲辰,制造大乐局铸帝鼐、八鼎成。……冲显处士、大乐府师、授大乐局制造官魏汉津,为冲显宝应先生。”“(九月)乙巳,冲显宝应先生、太乐府师、授制造九鼎官魏汉津,为虚和冲显宝应先生。”

《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二八:“(崇宁四年七月)甲辰,制造大乐局铸帝鼐成、八鼎成。……冲显处士、大乐府师、授大乐局制造官魏汉津,为冲显宝应先生。”“(九月)乙巳,冲显宝应先生、大乐府师、授制造九鼎官魏汉津,为虚和冲显宝应先生。”

按:“大乐府”(或“太乐府”)云云,即大晟乐府之前身。考“诏赐名《大晟》”在崇宁四年九月朔(详下),此大乐府则在“崇宁四年七月”。又“赐名《大晟》”之后,亦时有以大乐府称大晟乐府者。《皇宋十朝纲要》卷一六:“(崇宁五年)京令其党进言于上,以为:‘……若学校、大乐等数事,皆是绍述神考美意……’于是上乃复学校教官及香盐(矾)司官,又复大乐府。”《九朝编年备要》卷二七:“(崇宁五年九月)于是上乃复学校教官及香矾司官,又复大乐府。”《长编拾补》卷二五:“(崇宁五年)二月,蔡京罢。未几,京令其党进言于上,以为:‘……若学校、太乐等数事,皆是绍述神考美意……’于是上乃复太乐府。”

考大乐府乃蔡京、赵挺之党争于乐议领域的体现。崇宁二年九月后,因陈旸与魏汉津论乐不合,蔡京遂另设一机构负责大乐事。时“时论方右汉津,绌旸议”,并以刘炜主管乐事(详下)。此时陈旸虽罢管乐事而主管礼事,但仍任讲议司礼乐房参详官;蔡京为夺议乐权,遂巧立“大司乐”官名以行“礼乐房参详官”之实,而设大乐府以窃“礼乐房”(或“大乐房”)之权。其设立初始,与讲议司礼乐房一起,均由中书省直接管辖。崇宁四年九月朔,遂更大乐府名为大晟乐府。详见拙著《大晟府及其乐词通考》,兹不赘述。

“大乐府”官属有大乐府师、同详定《大乐书》、大司乐、典乐、大乐令、协律郎、主簿等。其乐官任员:

(1)大乐府师。“大乐府师”不常设,仅魏汉津一例(《宋会要·舆服》六之一五、一六,《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二八)。

(2)同详定《大乐书》。《宋会要·舆服》六之一六:“(崇宁四年九月乙巳)大司乐、兼同详定《大乐书》刘炳(昺)转三官。”《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二八:“(崇宁四年九月乙巳)大司乐、兼同详定《大乐书》刘炳转三官。”按:“同详定《大乐书》”在“崇宁四年九月乙巳”之前即已存在,当设于“大乐府”时期。“同详定《大乐书》”存时较短,约始于崇宁二年九月后,终于崇宁四年九月。崇宁四年九月后,因赐名“大晟府”,或更名为“同详定《大晟乐书》”。大观三年六月刘昺上《大晟乐书》(《玉海》卷一〇五),此官即罢。

(3)大司乐。崇宁二年增置(《宋史·职官志八》), “大乐府”大司乐可考者有刘炜、刘昺兄弟(《文献通考·乐考三》, 《宋史·刘昺传》)。

(4)典乐。崇宁二年增置(《宋史·职官志八》),任者有马贲。按:《宋会要·乐》三之二七:“(政和三年)六月二十八日,中书省言:‘大晟府新燕乐进讫。’诏:‘提举官刘炳特转两官……杨戬落通仕大夫,除正任观察留后;……马贲等五人各转行两官。'”翟汝文《马贲大司乐制》,制文作于政和三年,制文中有“典职惟旧,肆命汝为长”云云(《忠惠集》卷三),知马贲在政和三年正式任命为大司乐之前,还曾充大晟府长贰之职。又《宋史·魏汉津传》:“有马贲者,出(蔡)京之门,在大晟府十三年,方魏、刘、任、田异论时,依违其间,无所质正。”考“任、田异论时”指政和末典乐任宗尧、田为议乐事(《宋史·乐志四》),前推十三年,当在崇宁四年。考崇宁间魏汉津为大乐府师兼大乐局制造官,刘昺为大司乐,能“质正”魏汉津、刘昺者,必为大乐府长贰之职,马贲此时疑为大乐府典乐。

(5)大乐令。崇宁二年增置(《宋史·职官志八》),任者未详。

(6)协律郎。崇宁二年增置(《宋史·职官志八》),任者有吴良辅、赵知幾。

(7)主簿。崇宁三年增置(《宋史·职官志八》),姑附于此,任者未详。

陈旸虽罢管乐事,但仍任讲议司礼乐房参详官,主管太常礼事。

《宋史》卷四三二《陈旸传》:“时论方右汉津,绌旸议。进鸿胪……少卿。”

《宋史》卷一二八《乐志三》:“时论方右汉津,绌旸议。进鸿胪……少卿。”

《九朝编年备要》卷二七:“论多不合,遂迁旸为鸿胪少卿。”

《长编拾补》卷二三“崇宁三年正月甲辰”按语:“论多不合,遂迁旸为鸿胪少卿。”

按:有关陈旸罢管乐事的官职和事任,诸书所载各有不同。《宋会要·礼》二五之六六,崇宁二年十一月十七日,礼部员外郎陈旸上议北郊大礼五行、昆仑、神州、五岳帝等神从享之位奏章。又《宋会要·职官》五之一四:“(崇宁三年八月七日)奉议郎、礼部员外郎陈旸转一官。”则陈旸仍在讲议司礼乐房任参详官,官职仍为奉议郎、礼部员外郎,不过主要管理太常礼事,乐事则以刘炜主管。崇宁三年八月因罢讲议司时,陈旸方才转为鸿胪少卿。

又,诸史载崇宁二年十一月陈旸议礼事甚详,可证陈旸虽罢管乐事,但仍任讲议司礼乐房参详官,不过主管太常礼事。《宋史·礼志三》:“崇宁初,礼部员外郎陈旸言:‘五行于四时,有帝以为之主,必有神以为之佐。今五行之帝,既从享于南郊第一成,则五行之神,亦当列于北郊第一成。天莫尊于上帝,而五帝次之。地莫尊于大祇,而岳帝次之。今尚与四镇、海、渎并列,请升之于第一成。'”《宋会要·礼》二五之六五、六六、六七:“(崇宁)二年十一月十七日,礼部员外郎陈旸奏:‘臣闻天一与地六合而生水于北,其神元(玄)冥;地二与天七合而生火于南,其神祝融;天三与地八合而生木于东,其神勾芒;地四与天九合而生金于西,其神蓐收;天五与地十合而生土于中,其神后土。盖地乘阴气,播五行于四时,当有帝以为之主,必有神以为之佐也。五行之帝,既从享于南郊第一成,则五行之神,亦当列于北郊第一成矣。上辛大雩帝及五时迎气,并以五人神配,而不设五行之神,是取小而遗大也。神宗皇帝尝诏地示之祭,以五行之神从享,以五人神配,然尚列岳、镇、海、渎之间。臣今欲升之第一成。’又言:‘地示之祭,先儒之说有二。或系于[昆仑],或系于神州,皆有所经见。惟《尔雅》曰:“西北之美者,有昆仑之球琳琅玕焉。”《河图括象》曰:“昆仑东南万五千里,曰神州。”是昆仑不过域于西北,神州不过域于东南也。神宗皇帝尝诏礼官讨论北郊祀典,位昆仑于方丘第一成之西北,位神州于第一成之东南,而其上设地示位焉。昆仑、神州之说,虽出不经,然古人有其举之,莫敢废也,特降于从享之列尔。欲望明推神考诏旨,列昆仑、神州于从享之位。’又言:‘三代而上,山川之神,有望秩之祭。故五岳之秩视三公,四渎之秩视诸侯。五岳不视侯而视公,犹未极乎推崇之礼。圣朝始帝五岳而王四渎。窃惟天莫尊于上帝,而五方帝次之。地莫尊于大示,[而]五岳帝次之。神宗皇帝亲祠上帝于南郊,而五方帝列于第一成。然则五岳帝,其可尚与四镇、海、渎而并列乎?今欲升之于第一成。’并从之。”(《文献通考·郊社考九》略同)按:《全宋文》据《宋会要·礼》二五之六六、《文献通考·郊社考九》、《宋史·礼志三》等,分别收作陈旸《乞升五行之神于北郊第一成奏(崇宁二年十一月)》、《乞列昆仑神州于从享之位奏(崇宁二年)》、《请升五岳帝于第一成奏(崇宁二年)》曾枣庄等主编:《全宋文》,第133册,第308-309页,第310页,第310页。。然《全宋文》据《宋史·礼志三》“又言:‘《大礼格》,皇地祗(祇)玉用黄琮,神州地祗(祇)、五岳以两圭有邸。今请二者并施于皇地祗(祇),求神以黄琮,荐献以两圭有邸。神州惟用圭邸,余不用。玉琮之制,当用坤数,宜广六寸,为八方而不剡;两圭之长宜共五寸,并宿一邸,色与琮同,牲币如之。’又言:‘常祭,地祗(祇)配位,各用冰鉴一。今亲祀,盛暑,请增正配及从祀位冰鉴四十一。'”收作陈旸《言皇地祇神州地祇荐献奏》、《请增祭地祇配位冰鉴奏(崇宁中)》曾枣庄等主编:《全宋文》,第133册,第309页,第309页。,则误将《宋史·礼志三》“至是,议礼局上《新仪》”云云之后文字收作陈旸奏章。考《宋会要·礼》二六之五,此两段作“政和四年四月二十六日太常寺言”、《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三四则分别作“政和四年四月二十六日礼制局言”、“政和四年五月丁丑(三日)礼制局言”,可证非陈旸奏章。可据校正。

十二月十一日丙辰,诏依元丰旧制,景灵宫、太庙、郊坛登歌,不兼设钟磬。

《宋会要·礼》一四之六〇:“(崇宁二年)十二月十一【日】,诏:‘景灵宫、太庙、郊坛登歌,不兼设钟磬,并依元丰旧制。’先是,元符元年十一月已诏:‘登歌依元丰四年指挥,不设钟磬。’建中靖国元年,郊庙登歌复兼用之。至是,以礼部、太常寺申请,故有是诏。”

按:《全宋文》据《宋会要·礼》一四之六〇收作《景灵宫太庙郊坛登歌不兼设钟磬诏(崇宁二年十二月十一日)》曾枣庄等主编:《全宋文》,第163册,第356页。

本年底,刘炜卒,蔡京擢其弟刘昺为大司乐,专主魏汉津乐。

《宋史》卷三五六《刘昺传》:“刘昺,字子蒙,开封东明人。初名炳,赐今名。元符末,进士甲科,起家太学博士,迁秘书省正字、校书郎。兄炜,通乐律。炜死,蔡京擢昺大司乐,付以乐正,遂引蜀人魏汉津,铸九鼎,作大晟乐。”

《通鉴续编》卷一一:“(崇宁三年正月甲辰)至是,(蔡)京擢其客刘昺为大司乐,付以乐政。昺引蜀方士魏汉津见帝,献乐议。”

《宋史纪事本末》卷五:“(崇宁三年春正月甲辰)至是,京以门客刘昺为大司乐,命魏汉津定乐铸九鼎。”

《长编拾补》卷二三:“(崇宁三年正月)甲辰,用方士魏汉津之说铸九鼎。(【案】《通鉴续编》云:蔡京擢其客刘昺为大司乐,付以乐政,刘昺引蜀方士魏汉津见帝,献乐议,从之。)”卷二五:“【案】‘刘炳’, 《通鉴续编》作‘昺’, 《宋史》赐名与汉津同,崇宁三年正月蔡京擢焉,见前注。”

按:刘昺为大司乐诸史均系于崇宁三年正月甲辰,当为“联书体”。魏汉津进“指律”在崇宁元年而不在崇宁三年,“引蜀人魏汉津”者乃蔡京而非刘昺(详上),而考崇宁三年正月甲辰“中书门下省、尚书省送到魏汉津《札子》”时,刘昺已任大司乐若干时。

据《家世旧闻》卷下:“时好事者言:‘京为汉津撰脚色乐。’局官又从而为之说曰:‘昔禹以身为度,即指尺也。’其诬伪牵合如此。”“因迁就为说曰:‘请指之岁,上适年二十四,得三八之数,是为太簇人统,过是,则寸余□不可用矣。’其敢为欺诞,盖无所不至。”考《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三五:“杨氏《编年》:‘……时汉津取身为度之义,以帝年二十四,当四六之之(数),取帝中指以为黄钟之寸,而生度、量、权、衡以作乐。……而(蔡)京又使刘昺缘饰之。'”(《宋朝事实》卷一四同)即明言“(蔡)京又使刘昺缘饰之”,可见“局官”云云,诸史乃指为刘昺。史载刘昺主乐事,论“太、少之说为非”而主中声、正声“二黄钟律”说(《宋史·魏汉津传》, 《文献通考·乐考四》)。今考魏汉津进《札子》“次铸二十四气钟”云云,即指正声钟12件、中声钟12件之合称,实为刘昺“中声、正声”理论而非魏汉津“太、少之说”(详下)。诸史之说实有根据。

据《宋会要·乐》二之三一、三二及五之一八、一九,崇宁三年正月二十九日甲辰“中书门下省、尚书省送到魏汉津《札子》”(详下), “送到”云云,当指进呈御前审批,而在“送到”之前,尚须讨论,以惯例计之当有一月之久。以此推算,则知魏汉津进《札子》于“中书门下省、尚书省”,至早亦当在崇宁二年底。又据《家世旧闻》卷下:“局官又从而为之说曰:‘昔禹以身为度,即指尺也。'”即魏汉津《札子》“禹效黄帝之法,以声为律,以身为度”。“局官”当指刘炜、刘昺兄弟。史载刘炜、刘昺兄弟先后主乐,“炜,通乐律。炜死,蔡京擢昺大司乐”(详上),兄弟二人伪造“魏汉津《札子》”,皆奉蔡京之令,伪造时间亦当在崇宁二年九月之后至年底。据此,知蔡京擢刘昺为大司乐,时间当在崇宁二年底。诸史系于崇宁三年正月甲辰(二十九日),实为“中书门下省、尚书省送到魏汉津《札子》”的时间,乃为“联书体”,不可视为刘昺任大司乐的起始时间。

又,大司乐的建置时间,史乘记载较为混乱。《宋史·乐志四》载大司乐置于崇宁四年九月朔,《宋史·职官志八》载大司乐“崇宁二年增置”。今考大司乐在“赐新乐名《大晟》”前已有实任人员。《宋史·乐志四》:“(崇宁四年)八月,大司乐刘昺言。”《宋会要·乐》五之二〇:“(崇宁)四年八月二十四日,大司乐刘炳奏。”《长编拾补》卷二五:“(崇宁四年)七月甲辰,制造大乐局铸帝鼐、八鼎成,大司乐刘炳转一官。”《宋史·刘昺传》:“(刘)炜死,蔡京擢昺大司乐,付以乐正。”《长编拾补》卷二三系“蔡京擢昺大司乐”在崇宁三年正月甲辰。按“赐新乐名《大晟》”在崇宁四年九月朔(详下),而诸史有关刘昺为大司乐则有“崇宁三年正月甲辰”、“崇宁四年七月甲辰”、“崇宁四年八月二十四日”等多处记载,可证大司乐之职在大晟府设立之前已经存在。知在未“赐名《大晟》”之前,大乐府已有大司乐一职的建置。《宋史·职官志八》、《宋史·乐志四》等所载大晟府置官时间的混淆问题,实都与大乐府的设立有关,反映了大晟府乐官建置的“动态过程”。考大乐府始置于崇宁二年九月后(详上),大乐府的第一任大司乐当为刘炜。刘炜主乐后,史料不载其任何官职,因此时陈旸虽罢管乐事,但仍在讲议司任礼乐房参详官,蔡京乃巧立一官名以行“礼乐房参详官”之实。据上引“炜死,蔡京擢昺大司乐”云云,知刘炜主乐后所任官职正是大司乐,时间则当在崇宁二年九月十六日“时论方右汉津,绌旸议”以后。大乐府的第二任大司乐即为刘昺,史料多载刘昺改窜“魏汉津乐”(详下),而不言刘炜,实非隐讳而为史传“联书”手法所致。以刘昺任时长且建功著而“牵联书之”,其兄炜则仅有“通乐律”、“以晓乐律进”数字,并其任大司乐亦省而略之,致隐晦不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