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天分地的天经地义
“天下”这个词,看上去是讲家国权力的,其实,表达的也是古人的地理逻辑,即,地理在天。古人发现天上的恒星是不动变的,利用天上的恒星做标记,如日、月、金、木、水、火、土七星,就可以确立基本的空间关系。随着人们对自然的认识提高,又有了“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易经·系辞上》)的对天地关系的概括。
远古观天是即重要又具体的大事,天官往往是由“三皇五帝”这样的部落首领来担当。所以有“天子观星,知民缓急,敬授民时”之说。天象万千,似神似兽,中国的先民与外国的先民一样都将星星做了形象化处理。在华夏文化中,至少在新石器时代就已有“象”的萌芽。1987年仰韶遗址即出土了有东龙、西虎“二象”墓葬;而“四象”之形,在周初的青铜器上,已有成组了的图案形了。
古人心目中的天,是神的代言,所以,在很长时间里,古人是把天文与地理“混为一谈”的。其中,对地理影响最深最广的即“四象”理论。古代的天文学家,把满天的恒星划分成为“三垣”和“四象”七大星区。所谓“垣”就是“城墙”的意思。“三垣”之中,“紫微垣”居中央,是天帝住的宫殿(故宫之所以叫紫禁城,其“紫”取的就是“紫微垣”的意思);“太微垣”象征行政机构;“天市垣”象征繁华街市。这“三垣”环绕北极星呈三角状排列。所谓“四象”:即“三垣”外围分布的“东苍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也就是说,东方的星象如一条龙,西方的星象如一只虎,南方的星象如一只大鸟,北方的星象如龟和蛇。
但天空远没有“三垣”“四象”那么简单,古人还发明了与“四象”相配的“二十八宿”。古人在黄道赤道附近,选择了二十八个星宿为坐标,借此定位大地空间。目前,考古为我们提供的“四象”与“二十八宿”相配的最早证物,是湖北曾侯乙墓中的战国漆箱盖,上面画着二十八宿和苍龙、白虎(见图1.11)。
图1.11 湖北曾侯乙墓中的战国漆箱盖,上面画着二十八宿和苍龙、白虎
二十八宿是古人观测天象的基础,按方位划分为——
东方苍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
南方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
西方白虎七宿:奎、娄、胃、昴、毕、觜、参;
北方玄武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
复杂的星象,不仅为了分割群星,还有更广泛的用途:天文家利用它,以正四时;舆地家利用它,以辨九州;军事家利用它,以定方向。
《周礼》曾记载,星官“以星土辨九州之地”,每块分封之地,都有二十八宿之星名。《史记·天官书》也说“天则有列宿,地则有州域”,可见古人以天经对地义,已具体到了星宿与州域相对具体的地理应用。如二十八宿之——角亢氏、房心、尾箕之东方七宿……对应九州之东的——兖州、豫州、幽州……《汉书·地理志》也是用星宿的分界,定地面州与州的分野。如“秦地,于天官东井、舆鬼之分野”,以天分地,是古代天经地义的事。
那么,古人为何要依据天空,来给大地定位呢?这就是古人的大智慧,因为地面上的山川河流,只能提供相对方向与地面标志,而宇宙间的天体,如太阳、月亮、北斗星……则能提供绝对方位。所以,不仅古人以天定地,就是在今天,最准确的定位系统——卫星定位——也来自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