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历史

第一节 上古简史

一 罗马征服前的古代居民

据1994年的考古发掘，考古学家在英国发现了50万年前的古人类骨骼，这表明大不列颠岛上自古就有人类居住。但除了一些遗迹之外，人们至今仍无法获知关于岛上最早居民的准确信息。公元前4世纪，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曾提到过“不列颠诸岛”。不过大不列颠岛第一次被载入史册是在公元前1世纪，当时罗马帝国的恺撒大帝东征西讨，曾两次率军队入侵大不列颠岛南部。

据考证，在远古时代，大不列颠岛是欧洲大陆的一部分。旧石器时代的不列颠居民就来自欧洲大陆。在公元前3000年至公元前2000年左右的新石器时代，一部分来自中北欧的移民（阿尔卑人或称“陶盆人”）开始在大不列颠岛东部定居，而通过海路来到这里的伊比利亚半岛移民则分别在英格兰西南部、爱尔兰、威尔士、马恩岛和西苏格兰定居下来。他们带来了耕种、畜牧、造船和纺织等技术，其生活以农牧为主，这便是英国最早的居民。

伊比利亚人又称“巨石器人”，现今康沃尔、爱尔兰以及威尔士和苏格兰沿海地区均留有他们的遗迹。他们曾在以索尔兹伯里平原为中心的一些白垩丘陵地带居住，这里有英国最古老、最富历史意义的两条道路：“伊克尼尔德路”和“皮尔格里姆路”。大路两旁有许多长冢：既有高耸在斯伯锡里和多尔伯里的大土阜，又有巨石圆柱阵，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巨石阵。这些遗迹宏伟壮丽，说明该民族人数众多，组织完善。想必需要千千万万人的合作才能修建起这些大土阜，以及这些将各个居民区相互连接起来的道路。丘陵地带的阶地表明，当时存在以锄镐做农具进行生产的集体农业，已经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劳动分工和专业化生产。例如，诺福克居民采挖加工燧石，并且在不列颠进行交易。居住在东部沿海一带的阿尔卑人拥有自己特有的陶器，故有“陶盆人”之称。该民族熟悉青铜的冶炼和用途，他们经过东盎格利亚，溯泰晤士河流域，与伊比利亚人相会于现今的威尔特郡地区，于是这一地区就成为前凯尔特文明的中心。

约在公元前2000年，英国从新石器时代进入了青铜器时代。公元前800年至公元前200年，原先居住在欧洲大陆西部的凯尔特人各部落分三批移居不列颠。他们不仅懂得青铜的用途，而且给英国带来了铁器时代的文明（英国的铁器时代大约开始于公元前500年）。其中一支凯尔特人被称为不立吞人（Britons），“不列颠”的称谓由此而来。约在公元前200年，入侵者中的最后一支也是最为开化的比尔格部，统一了凯尔特人各部落，成为大不列颠岛的主人。

在不同的地区，凯尔特人与先前来到不列颠的伊比利亚人有了不同程度的融合。虽然不列颠西部的主要民族为伊比利亚人，最后却是凯尔特人成功地使大不列颠岛接受了他们的部落组织。凯尔特人部落的基本单位是氏族，这些氏族联合起来成为规模更大的团体，最终发展为部落和部落联盟。凯尔特人从事多样化的农业，并且把耕犁输入英国。从某些方面看，这时的农业技术仍很粗陋，他们犁田时也往往只是耙松地面而已。可是他们较善于使用金属，在耕作技术上不断进步，所以能开辟新的居住点和耕作区。特别是比尔格部的到来，在凯尔特不列颠的发展史上开始了一个新阶段，正是他们才使不列颠东南部成为重要的产粮区。与此同时，市场渐渐兴起，与高卢人的贸易也发展起来。有了贸易，就产生了最早的货币。强大的部落酋长开始自命为某些地区的国王。这就是公元前55年恺撒入侵时不列颠民族的状况。

二 罗马统治不列颠时期

公元前55年和公元前54年，罗马皇帝恺撒率领罗马军队两次入侵英国。不列颠的财富固然是引起罗马人注意的一个重要因素（大不列颠岛富产珍珠、谷类和锡），不过他们更看重的是不列颠的战略地位。罗马征服了高卢，而不列颠是支持高卢人抵抗罗马的中心。因此，罗马人认为必须对不列颠进行征讨以示惩戒，只有这样罗马对高卢的占领才算确有把握。罗马军队两次渡海入侵大不列颠南部，均被不列颠人击退，只好在劫掠了一些奴隶和财富之后撤出不列颠。

公元43年，罗马皇帝克劳狄一世率军入侵大不列颠岛，开始了英国历史上的罗马占领时期，大不列颠岛遂成为罗马帝国的一个行省。罗马人以伦敦为基地，在那里修建了码头与兵站，并逐步向岛屿内地扩展。他们首先征服了英格兰，又用了30多年的时间才平息了威尔士地区的抵抗，但对当时荒蛮的苏格兰地区无能为力。公元122年，罗马皇帝哈德良来到大不列颠，下令在英格兰北部与苏格兰交界处，从东海岸到西海岸修筑一道长118公里、宽2.5～3米的军事屏障，以防御苏格兰土著的侵扰。这是一道用石头砌成、拥有17座要塞的坚固城墙，西起卡莱尔，蜿蜒至东部的纽卡斯尔。这条名为“哈德良长城”的城墙，就是当时罗马帝国最北部的边界。今天，英格兰与苏格兰的边界距“哈德良长城”已北移了许多。

罗马不列颠分为两部分：民政区即低地区，军事区即高地区。军事区都是荒凉、贫瘠且多山的地方。民政区情况则不同，是富饶的产粮区，这也正是罗马十分重视不列颠的原因。直到公元360年前后，不列颠每年都要运送大批粮食到高卢去。绝大多数发达的城镇也都集中在民政区。

罗马统治不列颠近400年之久，给这个岛屿带来了不少变化。岛上原来并没有成规模的城市，是罗马人以其先进的技术，修筑了四通八达的道路，建设起许多城市。伦敦就是在罗马统治时期发展起来的。作为罗马占领者的一个军事行政中心，随之而来的商业繁荣给伦敦带来了经久不衰的生机。伦敦发展成为一座占地广阔、规划合理、有坚固城墙保护的城市，它不仅是罗马不列颠行省的一个重要城市，而且是当时最重要的商业贸易中心。不列颠还有5座城市属罗马自由市之列，它们是维鲁累米恩、科耳切斯特、约克、林肯和格洛斯特。这些城市按照罗马城市的标准样式，像棋盘一样被设计成许多方格子，便于居民有序地居住。城内沟渠纵横，分上下水道，不但有公共浴室，而且有集中供暖设施。各城市之间建有别墅，即罗马贵族和不列颠富人居住的乡间住宅。在罗马占领期间，一些森林区被开垦。沿着河流和大路，在森林地带的边缘，人们伐木辟地，农业有了相当程度的发展。不过耕地仍主要分布在便于耕种、地势偏高的沙土地带，采用的是几千年来一直沿用的原始耕作方法。森林、沼泽和肥沃的低洼黏土地带尚未得到大规模开垦。罗马贵族以不列颠人为奴隶，经营农场和畜牧业，但允许被奴役者耕种小片土地，以交纳定额地租或服劳役作为回报。与之并行的是凯尔特人的部落农业。

罗马统治不列颠时期，尤其是公元2～3世纪的某些年代，被视为不列颠的“黄金时代”。当时社会秩序井然，法律严明，人们过着相对安定的生活。罗马文明（包括市政、法治、语言文学、宗教信仰等）得到了相当广泛的传播，但是到公元3世纪末，不列颠的罗马文化已开始面临严峻挑战。到公元4世纪初，罗马帝国统治下的不列颠社会已出现了不稳定的迹象，渐渐失去了安全感。罗马帝国的灭亡，是种种内外因素的结合促成的。其中，促使帝国灭亡的国内因素尤为重要。罗马帝国的全部经济都有赖于奴隶，为了使奴隶得到补充，需要不断向外扩张，以获得新的奴隶来源，一旦罗马在军事上难以保持新占领土，衰落就不可避免。罗马帝国的政治组织实行的是军事独裁制，互相争雄的帝国和外省将军们的争权夺利，使得内乱不断发生，极大地削弱了帝国的军事实力。与此同时，来自帝国外部和外省对罗马帝国的冲击与反抗，则加速了帝国的灭亡进程。公元4世纪，以匈奴西迁引发的亚欧民族大迁移，导致大批日耳曼部落联盟向罗马帝国境内推进。日耳曼人的进攻与境内奴隶和外省被奴役民族的反抗日渐给罗马帝国造成了难以承受的压力，中央政府逐渐放弃了对边远省份的控制，于是一个又一个省被其他民族或部落控制，并建立起各个独立王国。在外省中，不列颠是最遥远、最难控制的，所以它脱离罗马帝国统治的时间也最早。值得注意的是，最初攻打不列颠的并不是渡海而来的日耳曼部落，而是苏格兰和爱尔兰地区未被征服的凯尔特人。经过长达250年至350年的和平时期以后，凯尔特人多次向不列颠进发，并直抵伦敦城下。最初，罗马人还收复了部分领土，但在公元409年，罗马发生内乱，它在不列颠的大部分驻军不得不撤回本土。这时大队日耳曼族人渡过莱茵河进入高卢，切断了不列颠与罗马本土的交通联系，使得撤走的罗马军团再难以回到不列颠。罗马人的离境为大不列颠岛重新获得独立创造了条件。

三 盎格鲁—撒克逊入主英格兰时期

罗马军队撤离不列颠之后，罗马皇帝在各地接二连三告急文书的催促下于公元410年宣布：“罗马帝国的各个行政区应该设法自卫。”当时中央政府已不复存在，代之而起的是许多小公国，它们只得急忙组织自己的管理机构和防务，以对付岛上荒僻地区未被征服的凯尔特部落和外族入侵者。

大约在公元5世纪中叶，居住在易北河口附近和丹麦南部的盎格鲁—撒克逊人以及来自莱茵河下游的朱特人等日耳曼部落开始入侵不列颠，持续达一个半世纪。在这一过程中，不列颠人不断遭到屠杀或沦为奴隶，有一部分被迫迁至西部和西北部山区，但大部分人最后与入侵者融合。英国文学中关于阿瑟王和圆桌骑士抗击蛮族与入侵者的传说，大约就发生在这一时期。到7世纪初，入侵者先后建立起7个国家，即东部和东北部盎格鲁人的麦西亚、诺森伯里亚和东盎格利亚，南部撒克逊人的威塞克斯、埃塞克斯和苏塞克斯，以及东南部朱特人的肯特。这个时期史称“七国时代”。

盎格鲁—撒克逊人喜欢居住在河谷地区。他们认为，河边的草地是有经济价值的地方，低处可种庄稼，高处便于放牧。他们迫使本地人做奴隶，耕种其原有的土地。后来，有些古老的田庄逐渐荒芜，那些本土人便聚居到河边或溪头的村子里，但有些地区的本地人仍在丘陵地带耕种土地。

在日耳曼人入侵不列颠的过程中，原来的氏族组织逐渐解体，而以地域为基础的村社结构取而代之。由于频繁的军事活动，农民被迫屈服于更为强大的国家权威，国王的地位日益显赫。他的支持者和随从逐渐形成了一个新的阶级，这一阶级孕育了封建制度的胚胎，逐渐控制了整个社会。这个过程起初并不太显眼，但从7世纪起日益明显，特别是8世纪末丹麦人入侵英格兰的战争，大大加快了英国的封建化进程。由于战争频仍，税收沉重，迫使自由农民纷纷破产沦为依附农。国王以诏书的形式将土地册封给贵族，成为封建领地。农民为躲避战祸和捐税，求得自保，便将土地交给地主，再领回耕种，以示接受地主保护。国王还赋予地主“特恩权”，即对领地内的依附农实行政治、经济、法律等全面的统治权。特恩权加速了农民的农奴化。封建领主是主人，也是农奴的保护者。他必须支持属民，发生纠纷时支持他们，发生饥荒时供养他们；反过来，属民必须为他劳作，为他打仗。封建领主所实行的个人统治制度，在盎格鲁—撒克逊入侵者中间逐渐扎下根来。

在罗马帝国占领不列颠以后的两个世纪中，基督教还没有成为帝国的国教。由于罗马帝国对宗教比较宽容，基督教和其他宗教都得到了发展，大不列颠岛上也有了基督教会。当不列颠人同盎格鲁—撒克逊入侵者进行长期斗争的时候，基督教会和岛上的幸存者一起退到了岛的西部。后来，现在的整个威尔士地区都皈依了基督教。圣帕特里克于公元432年来到爱尔兰传播基督教，将已有的基督教会组织起来，使尚未入教的王国皈依基督教，并使爱尔兰同西欧的基督教会联系起来。圣帕特里克死后，他的弟子和信徒们又将基督教自爱尔兰传播到了英格兰和苏格兰地区。不过，此时传到英国的基督教同欧洲国家普遍接受的基督教有所区别，特别是它同罗马教廷没有什么联系。罗马教廷于6世纪末决定派人到英格兰去传播和加深基督教信仰，使异教徒皈依基督教，并使不列颠基督教会同罗马教廷合为一体。圣奥古斯丁和罗马教廷的其他使者先后来到英格兰，成功地使信奉战神的盎格鲁—撒克逊人改信基督教。公元664年，罗马基督教徒和凯尔特基督教徒在惠特比召开宗教会议，讨论解决他们之间的争端和分歧。会上讨论的关键问题是，不列颠的基督教学说是否应该同基督教世界的基本原则保持一致。经过激烈的争论，盎格鲁—撒克逊大多数王国的教会都同意归属于罗马教廷。尽管凯尔特人的教会领袖和爱尔兰的教士们仍持不同意见，但这并不妨碍大不列颠岛第一次在信仰和道德方面实现了统一，大部分地区都同罗马教廷有了直接联系。到7世纪下半叶，英格兰全境几乎都皈依了罗马天主教，岛上建立了许多教堂。这对英国的文化艺术、社会生活、学术思想、政治制度等方面均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在“七国时代”，盎格鲁—撒克逊各王国为争夺霸主地位进行了长期而复杂的斗争，居主导地位的最初是肯特王国。肯特之所以最早掌握了霸权，是因为侵入此地的法兰克人在文化上占优势，并且同欧陆保持着接触。诺森伯里亚王国的强盛时期，就是凯尔特教会输入的较先进文化广泛传播于全国之时。但由于地理位置不利和国力不强等因素，其极盛时期结束之后，霸主地位便转移到了麦西亚王国。麦西亚的勃兴，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是肥沃的中部平原拥有众多人口和繁荣的农业，他们又由于战胜威尔士而获得了丰富的战争经验。麦西亚两代国王埃塞尔鲍德和奥法统治时期的繁荣昌盛，赋予了麦西亚在大不列颠岛上不可忽视的地位。奥法不仅自称英格兰国王，而且还自称为“全英格兰国王”，统治着岛上的绝大部分地区。不过，麦西亚王国没有坚固的天然疆界，因而十分易受攻击。相比之下，威塞克斯不仅拥有广阔而肥沃的土地和天然的优良疆界，在其西南还拥有一块腹地，可以充分供其扩张之用。公元800年以后，威塞克斯在埃格伯特统治后不久便渐渐胜过了其他王国。然而，此前诺曼人开始入侵大不列颠岛，大大加快了岛上形势的变化。在诺曼人入侵的过程中，首当其冲的是麦西亚和诺森伯里亚，两国不久就遭到蹂躏。威塞克斯虽摆脱了旧的对手，却又面对另一个更为可怕的敌人。

从公元8世纪末起，以丹麦人为主体的斯堪的纳维亚人频繁入侵英格兰，统治英格兰达250年之久的北欧海盗时代由此开端。在反抗丹麦人入侵的过程中，盎格鲁—撒克逊各王国逐渐形成了联盟。力量强大的威塞克斯王国国王埃格伯特于公元827年统一了七国，开创了撒克逊王朝。9世纪末，丹麦人已在大不列颠岛上建立起大片的居住地。埃格伯特的孙子阿尔弗雷德大帝智勇双全，经过多年的战争终于击退丹麦人，在公元879年和丹麦人达成协议，划定英格兰东北部归丹麦管辖，称为“丹麦区”。由于阿尔弗雷德的努力，撒克逊人和丹麦人相互交融，丹麦人的血统和文化习俗在英格兰保存下来。

10世纪初，阿尔弗雷德的后继者逐渐收复丹麦区，实现了英格兰的统一。阿尔弗雷德的孙子艾特尔斯坦成为全英格兰第一位国王。10世纪是英格兰在文明道路上向前迈出关键一步的时期，也是英国行政机构臻于完善的年代。在争取实现英格兰统一的过程中，撒克逊人一直有意识地重建行政机构：重新划分各郡，每郡设郡守，即直接对国王负责的行政长官；在郡下设区，区以下的城镇设置了防御设施。从郡、区到城镇有一套严密的司法系统，负责维持社会治安，税收制度也得到了恢复。在全国各地，无论是郡还是区和市，法院均定期开庭；币制和度量衡得到了统一；传统的建筑和装饰艺术得以恢复；学术研究在修道院中繁荣起来；土生土长的英国文学也开始萌芽；大不列颠岛上又恢复了文明。

11世纪初，丹麦人卷土重来，克努特大帝及其儿子统治英格兰达25年之久。1042年丹麦帝国瓦解，长期流亡诺曼底公国的原撒克逊王朝王位继承人爱德华回英国即位，恢复了撒克逊王朝的统治。爱德华死后无嗣，1066年法国诺曼底公爵威廉率兵入侵英格兰，同年10月占领伦敦，撒克逊王朝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