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求生大逃亡
与摩门先知交谈后,第二天一大早,约翰·费里尔便赶往盐湖城,碰巧遇到一个熟人,此人正要前往内华达山脉一带,于是便托他给杰弗逊·霍普捎封信。信中说,危险即将来临,正威胁着他们父女俩,要他赶紧回来。事情办完后,费里尔觉得压在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回家的时候,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快要回到农庄的时候,费里尔惊奇地发现,他家大门两侧的柱子上各拴着一匹马。当他走进去后,屋里的情形让他更为吃惊,有两个年轻人四平八稳地占着他家的客厅,其中一个长脸形,面色苍白,躺在摇椅上,两只脚架在壁炉上,翘得老高。另外一个,脖子又短又粗,举止看起来粗俗傲慢,手插在口袋里,站在窗前,嘴里吹着口哨,哼的是一首时下流行的圣歌。费里尔走进客厅的时候,两人点点头算是对主人的招呼,躺在摇椅上的年轻人先打开了话匣子。
“你可能不认识我们,”他说,“旁边这位是德雷贝长老的儿子,我是约瑟夫·斯丹格森。上帝伸出圣手,引领你汇入忠于他的羊群后,你我还曾一同在沙漠里旅行过。”
“一有合适的机缘,上帝就会让所有迷途的羔羊都进入这个善良的羊群,”另一个说话时带有浓烈的鼻音,“上帝细磨慢研,缓缓而动,哪怕再渺小,都不会放弃。”
约翰·费里尔欠身鞠了个躬,态度显得很冷淡。他已经明白这两位是什么来头了。
“我们来这儿,”斯丹格森接着说,“是遵从父命,来向你女儿求婚的,我们两个不管是谁都配得起你的女儿,都会让你跟着沾光。我只有四个老婆,而德雷贝修士都已经有七个了,这样看来,我比他更需要你的女儿。”
“哎呀,不对吧,斯丹格森修士,”德雷贝喊道,“我们有多少老婆,这都不是问题,养活得起才算本事。我老爹现在把他的磨坊全都给了我,相比之下,我可比你富有得多了。”
“可我更有前途。”斯丹格森回了一句,显得急不可耐,“上帝带走我老爹以后,他的晒盐场和皮革厂就都是我的了。到时候,我就是你的长老,在教堂里的地位也比你高。”
“就让这家女儿自己来决定,”小德雷贝照着镜子,美滋滋地看着自己的形象,颇显自信地说,“大家全听她的选择吧。”
约翰·费里尔站在门口,听到这番对话,气得七窍冒烟,就差用马鞭抽死这两个混蛋。
“听好了,”费里尔大步走到他们面前,厉声说道,“我闺女传唤时,才允许你们过来;要是她没吱声儿,别再让我看见你们这副嘴脸。”
两个年轻的摩门教徒盯着费里尔,显得惊讶不已。在他们的眼中,两人能争着娶费里尔的女儿,是他女儿的福气,也是这糟老头子的最高荣耀才对。
“出这间房子有两条路,”费里尔高声喊道,“门在那儿,窗在那儿,随便挑一个,赶紧滚蛋。”
费里尔那张棕色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一双枯瘦的手上青筋暴起,令人不寒而栗。见状不妙,他俩赶紧起身,撒腿就跑,愤怒的老农夫追着将二人撵出门口才罢休。
“两个龟儿子先自己商量好,到时候再跟我说。”费里尔朝他们喊道,语气中满是讽刺的意味。
“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斯丹格森气得脸色煞白,回头喊了一句,“你藐视先知,违抗四圣决意,别想安度余生。”
“上帝之手不会放过你,等着受罚吧,”小德雷贝也跟着一起叫嚷,“他会把你举得高高的,然后摔个稀巴烂。”
“那我就先把你们摔个稀巴烂。”费里尔愤怒地咆哮着,要不是露西抓住他的胳膊拦着他,他早就上楼把猎枪拿出来了。听着马蹄声走远了,知道他也追不上了,露西这才放开他。
“两个不知死活的无赖!”他擦擦额头的汗珠,大声叫骂着,“闺女,你就是死了,都比嫁给那两个混蛋强,简直没有一个好东西。”
“确实还不如死掉算了,爸爸。”露西应承着说,她突然又情绪高涨起来,“不过,杰弗逊就快回来了。”
“对,他过一阵儿就该回来了。但愿能尽快回来,我们都不知道这些家伙还在打什么鬼主意。”
目前着实是一个生死攸关的时期,老农夫和他的养女太需要帮助了,需要有人为他们出谋划策。自打移民到这儿安居以后,还从来没发生过有违长老会权威的事情。就是犯个小错,都要受到严厉惩处。而现如今,他们竟做出这么忤逆的事情,不知未来的命运将会做出何种安排。费里尔心里清楚,他的财富和地位一点儿也救不了自己。此前不久,有些和他一样有钱有地位的人都被悄悄处决了,家产也都悉数充缴给了教会。他勇敢坚强,只是对方的恐怖活动显得若有若无,这种朦胧虚无的恐惧感无时无刻不在笼罩着他。要是对危险了如指掌,他一准儿可以咬咬嘴唇挺过去。然而,面对的实际情形却是悬而未决,令人心惊胆战。他不想让女儿看出自己内心的恐惧,极力掩饰,装作这件事情处理起来似乎不费吹灰之力。不过一切都逃不过女儿的双眼,她看得很清楚,父亲心里其实是局促不安的。
他在心里预计着,针对此番做法,杨要么遣使警告,要么就会差人规劝。果不其然,虽然警告的方式出乎意料,但该来的还是来了。第二天早上,他刚起床就惊奇地发现,被子上钉着一小块正方形纸片,不偏不倚地钉在他胸口处,上面稀稀疏疏地写着一段粗体字:“改过自新,剩余29天,望君把握,逾期则——”
这个破折号远比任何威胁都要让人惊恐不安。这个纸片是怎么进到屋子里的呢?约翰·费里尔百思不得其解。他家佣人睡在外屋,门窗也关得严严实实,何以发生这种玄乎的事情。他把纸片揉成一团,此事对女儿只字不提。但这事儿让他觉得心里凉飕飕的。这29天显然正是杨给定期限剩下的日子。他的对手神秘莫测,即便胆识过人,勇气可嘉,又会有多少胜算呢?那双手能用针把纸片钉在被子上,也必定能刺穿他的心脏,而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死于谁手。
第二天早晨发生的事让他更加害怕了。他们正在吃早餐,露西指着屋顶惊叫了一声。屋顶的正中央,数字“28”赫然在目,明显是用一根烧焦的木棒写的。他的女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费里尔也没有告诉她是怎么回事儿。当天夜里他抱着自己的枪坐着,保持警惕,他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然而第二天早上,一个大大的“27”却漆在他屋外的门上。
一天又一天,只要一到早上,他就能发现那个看不见的对手“签到”,他的对手总是在最显眼的地方提醒他,这个月还有多少天可供他悔过。那个要命的数字有时候出现在墙上,有时候出现在地板上,偶尔也会写在纸片上,贴在花园的门上或者栏杆上。约翰·费里尔像猎犬一样警觉,却还是没能发现这每日必有的警告数字是怎么来的。一看到这些数字,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就紧紧地攫住他的灵魂。他烦躁不安,日渐憔悴,就像一只受到追捕的猎物一样,眼里露出了困顿和不安。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全都寄托在那个要从内华达赶回的年轻猎人身上了。
数字从20变成了15,再变成了10,日子一天天地流逝,离去的猎人还是杳无音讯。数字在一天一天地减小,最后期限也在一天天逼近,那个年轻猎人还是没有丝毫回来的迹象。每当马路那头有马蹄声传来,或者有马车夫的吆喝,老农夫就急急忙忙跑到大门口,心想他们的救星终于回来了。最后,他眼睁睁地看着数字从5变成了4,又从4变成了3,他丧失了信心,也放弃了逃跑的念想。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对这周围环绕的大山的了解又有限,他明白,想要逃跑,单靠他自己怕是有心无力。外出的几条干道设置了路卡,戒备森严,没有四圣会议的准许,谁也别想过去。貌似他能想到的办法,都让人给堵死了后路,悬在头上的那场灾祸可能随时发生,而他却感到无能为力。即便如此,老人都丝毫没有动摇他的决心,他要与这样的生活抗争到底,宁愿豁出性命,也不愿让女儿受这份玷污。
一天晚上,他独自坐着思考所遇到的麻烦,他发现任何尝试都是徒劳的。就是在当天早上,房子外面的墙上数字变成了2,按照规定的期限,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到时会发生什么?各种各样模糊而又恐怖的场景充斥着他的脑子。他死后,女儿该怎么办,会遭遇些什么不测呢?布在他们周围的天罗地网,难道就真的无法突破而只能束手就擒?一想到自己的无能和无奈,他便忍不住把头贴着桌子哽咽了起来。
什么声音?四周一片寂静,他却听到一阵轻微的抓挠声。声音很小,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却格外分明。这声音是从大门外边传来的。费里尔悄悄溜进客厅,仔细听了一会儿。停了片刻后,这个轻微却又让人不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明显是有人在轻声敲门。来人是个执行秘密法庭残忍判决的暗杀刺客吗?或者书写最后期限的特工这么早就开工了?种种疑虑让他的神经绷得紧紧的,心也凉了一大截,不过约翰·费里尔觉得死个痛快也好,免得再担惊受怕。这样一想,他便一个箭步冲过去,拔掉门闩,打开了大门。
门外夜色如水,静得不能再静了。只见头顶的夜空繁星闪烁,宅前的小花园横在老农夫的眼前,花园周边的篱笆和大门挡住了视线。但是从花园到门前大路,一个人影都看不到。费里尔环顾左右,终于松了口气。可就在这时,无意之中瞥了一眼脚下,看到的情形让他大吃一惊,原来地板上爬着个人,四肢平展,正在匍匐前行。
一看到这情形,费里尔吓坏了。他靠着墙,死命地掐住自己的喉咙,才没有叫出声来。他首先想到的是,那个趴在地板上的人即便没有受伤,也已经奄奄一息了。但他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个人正贴着地板慢慢蠕动,像蛇一样又快又安静,很快就爬进了客厅。进到客厅以后,这个人站起身,关上门,露出了真容。老农夫这才看清楚,原来这个面容坚毅、表情果决的人正是杰弗逊·霍普。
“上帝啊!”费里尔喘着粗气说,“你吓死我了!你为什么要那样进来呢?”
“快给我拿吃的,”霍普嘶哑着声音说,“都48小时了,我连一口东西都没来得及吃。”主人家桌子上还有吃剩的晚餐,就是些冷肉面包之类的,霍普冲到餐桌边,逮住就往嘴里塞了起来。“露西还好吗?”肚子刚填饱,他就问费里尔。
“还好,她还蒙在鼓里,不知道眼前的危险。”她父亲回答说。
“那就好。这个屋子四面八方都有人盯着,所以我才悄悄爬进来的。他们的戒备确实很森严,但这还难不倒一个华秀族猎人。”
有了这个忠诚的盟友,约翰·费里尔的心里踏实了许多,感觉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他抓住这个年轻人的手,虽然对方的手很粗涩但却让他感到无比亲切。“你让我们感到很骄傲,”费里尔说,“我们的处境糟透了,净是危险和麻烦,敢于分担的人确实不多。”
“您说的没错,大叔,”年轻猎人回应费里尔说,“您是很受我尊敬,但如果只是您本人摊上这档子事儿,我在用头捅这个马蜂窝前,肯定要三思才会后行。我之所以回来,全是为了露西。在露西遭到伤害以前,我就带你们离开犹他,从此这里将会少一户叫作霍普的人家。”
“那我们到底要怎么做?”
“明天就是最后期限,要是今晚还不行动就没机会了。我找了一头骡子和两匹马,都拴在鹰谷那儿。您手头有多少现钱?”
“两千美元金币,还有五千美元纸币。”
“完全够了。我们的钱数量差不多一样,都放在一块儿吧。我们得去卡森城,一路上要翻过好几座大山。您最好去叫醒露西,佣人睡在外屋,这个对我们挺有利的。”
约翰·费里尔离开了屋子,他去告诉露西为即将奔赴的旅途做准备。趁着这会儿时间,杰弗逊·霍普正在准备食物,他把所有能找到的食物都塞进了一个小包裹里,还带了满满一瓷罐水。他经验丰富,知道山里水井少,而且彼此之间又离得远。他刚收拾好食物,露西和她父亲就过来了,他们已准备妥当,就等着出发了。这对恋人就简单问候了几句,只有片刻的温存。这是个分秒必争的宝贵时刻,许多事情有待处理。
“我们得赶紧出发。”杰弗逊·霍普说,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决。好像一个人发现了巨大的危险,但却立志要去面对这个危险一样,“前后门都有人盯着,没法儿走,只要小心点儿的话,我们就可以从旁边的窗子跳出去,然后穿过田地。到了大路上以后,我们再走2英里就到鹰谷了,那里有骡子和马匹。前面群山叠嶂,赶在天亮以前,我们必须要翻过一半。”
“要是我们被截住了怎么办?”费里尔问道。
霍普拍了拍突出来的枪柄,原来他腰间挎有一把左轮手枪,“要是他们人多势众,咱们就是死也要拉两三个垫背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让人难以揣测。
费里尔熄灭了屋子里所有的灯,透过黑压压的窗户,望着曾经属于他的这片土地。现如今,他却要永远舍弃它,实在有些恋恋不舍。做出这种牺牲令他久久无法释怀。但反过来一想,与女儿的荣誉和幸福相比,这点财产损失又算得了什么呢。一切看起来都平静而祥和,树木沙沙作响,田里的庄稼安静地抽穗拔节,让人很容易放松警惕,而这地方恰恰埋伏着那些阴魂不散的杀手。年轻猎人那白净的脸上还是淡定的表情,看来在爬进屋子的途中,他已经把一切都看清楚了。
费里尔拎着装有金币和纸币的包袱,杰弗逊·霍普背起装有干粮的包裹和水罐,露西拿着一个小包,里面是她的贵重首饰。窗户一点点打开来,开窗人显得小心翼翼。他们耐心地等着,直到乌云令夜色更为深沉,才一个跟着一个从窗子里爬出去,钻进小花园里。他们屏住呼吸,尽量压低身子,磕磕绊绊地穿过花园,然后借着篱笆作掩护,沿着它一直走到通向玉米地的缺口处。刚到缺口处,年轻猎人就一把抓住两个同伴,把他们拖到了隐蔽处。三人静悄悄地蹲着,浑身战栗不已。
在草原上生活久了,霍普的耳朵被锻炼得异常灵敏,都跟山猫的耳朵差不多了。几个人刚一蹲下,就听见传来一声猫头鹰的叫声,距离他们仅有几步之遥,这叫声听着分外悲伤,紧接着就又有一声猫头鹰的叫声在不远处回应。这时,一个模糊的身影从他们刚刚经过的缺口处钻了出来,再次发出一声悲鸣暗号进行确认,听到暗号后,另外一个人从阴暗处显出身形。
“明天半夜,”第一个显身的人说,听起来他像是个小头目,“夜鹰叫三声后动手。”
“好的,”另一个接着话茬问,“要我转告德雷贝修士吗?”
“转告他,并让他传达下去。九到七!”
“七到五!”另一个人接了下去,然后这两个人就朝不同的方向走了。很明显,他们刚才说的几个数字是某种形式的暗号或者口令。脚步声渐去渐远,刚刚消失,杰弗逊就站起身来,然后扶着费里尔和露西通过缺口。他以最快的速度在前面带路,父女俩紧随其后穿过玉米地。就在这时,露西似乎有些体力不支,杰弗逊只好搀着她,连推带拉地不停飞跑。
“快跑!快!”他气喘吁吁,时不时地催促着,“我们在闯他们的警戒线,一切全凭速度,一定要快!”
一到大路上,他们就加快了步伐。一路上,他们只碰到过一次人,为了不被认出来,他们溜进了田地里。快到镇子上的时候,年轻的猎人又拐到了一条小岔路上,那条狭窄的小路崎岖不平,直通大山。夜色中,只见两座山峰参差不齐,若隐若现地矗立在两边,而他们走的这条峡谷正是鹰谷,这里有霍普的一头骡子和两匹马。凭着敏锐的直觉,穿过起伏的巨石,沿着干枯的水道,霍普找到了那个幽静的层峦叠嶂的角落,他那头忠实的骡子和两匹可靠的马匹还在拴那儿。露西骑着骡子,老费里尔揣着钱袋骑着一匹马,杰弗逊·霍普骑着另一匹马,他们就这样沿着陡峭的山路再次踏上危险之旅。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许多险恶的地势,对于不熟悉的人来说,眼前的这条路必然使其晕头转向、望而却步。山路的一边是悬崖峭壁,千尺高度,巍然而立,一眼望去,只见黑天墨地,令人心惊肉跳。在凹凸不平的峭壁上是一根根玄武岩石柱,好似龇牙咧嘴的怪物身上的肋骨一样。另一边则是各式各样的巨石沙砾,根本无法在其中穿行。峭壁巨石之间,就只有这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延伸到前方,有的路段太过狭窄,他们只能依次排成单行骑行。这种崎岖的山路,只有骑艺精湛的骑手才能顺利通过。尽管一路危机重重,历尽千辛万苦,然而这几个逃亡者心里却十分轻松,因为他们每前行一步,就会远离他们刚刚逃脱的魔窟一步。
然而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走了这么远的路,居然还活动在摩门教管辖的地头上。他们刚走到最荒僻的路段时,露西就指着上空惊叫了一声。原来沿着过道向上仰视,正好有一块岩石横在空中,遮蔽的天色忽明忽暗,在它上面只有一个形影相吊的哨兵。他们看到哨兵的时候,哨兵也发现了他们,“是谁在那边?”哨兵军事化的盘问声回荡在寂静的峡谷里。
“前往内华达的旅客。”杰弗逊·霍普一边回话,一边握住马鞍边上的来复枪。
他们看得很清楚,问话的哨兵正俯视着他们,手指扣在了枪的扳机上,好像并不满意他们的回答。
“是谁准予通行的?”哨兵问道。
“是四圣。”费里尔回答道。他与摩门教徒打过不少交道,自然知道四圣便是最高权威。
“九到七。”哨兵喊道。
“七到五。”杰弗逊·霍普赶紧应答。这是杰弗逊在花园里听到的口令。
“过,愿上帝与你们同在。”从上面传来祝福的声音。过了这个哨卡,山路一下子变宽,马儿也能小跑起来了。向身后望去,他们看到那个形影相吊的哨兵正倚枪而立,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通过了摩门教徒的边关哨卡,前方迎接他们的将是无限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