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已经变成一头毛驴的匹诺曹被马戏班班主买去后，训练他跳舞表演；待他瘸腿后又被卖给一个想用他的皮来做鼓面的主人。
赶车人见门没有开，上去猛地一脚就把门踹开了，进到屋里，他还是当初那样笑眯眯地对匹诺曹和小灯芯说：
“勤奋的孩子！你们学毛驴叫学得不赖，我一听到便认出是你们的声音，所以立马过来了。”
听他说完，两头毛驴绝望地耷拉着脑袋，垂下长长的耳朵，把尾巴夹得紧紧的。
赶车人先是对着他们爱抚一番，接着又拍了拍他们，再帮他们梳理毛发，最后掏出一把刷子开始刷亮他们身上的灰色长毛。
他拼命地刷呀刷呀刷个不停，直到把他们的毛刷得如同镜面一般光亮，接着给他们套上辔头，准备拉到市场上去卖，好捞一大笔钱进自己口袋。
行情不错，很快就有了买主。
小灯芯被卖给了一个农民，这农民的毛驴昨天刚巧死了。买匹诺曹的是个马戏班的班主，他买匹诺曹是为了好好训练他，好与马戏班的其他动物们一起戏耍跳舞。
亲爱的小朋友们，想必现在大家已经知道，用车带孩子们来的人是做什么的了。这个嘴脸像涂了牛奶和蜜蜂一样甜的坏家伙，总赶着一辆车到处转悠，一路上承诺这承诺那，说尽好话，把不喜欢学校和书本的懒惰孩子全都搜罗到车上，带到这个“玩具之国”来，让他们无忧无虑地玩上一段日子。再等到这些陷入骗局的可怜孩子们一门心思地玩乐而不去读书，最后变成毛驴以后，他就心满意足地成了毛驴的主人，再把他们拉到市场上叫卖。这样用不了几年，他就捞到数不清的钱，甚至成了百万富翁。
小灯芯后来的境遇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匹诺曹最初就过着饱受虐待、痛苦不堪的日子。
新主人把他牵进畜栏，立即在槽里撒上麦秸。可匹诺曹只嚼了一口，就又全都吐了出来。
主人低声嘟囔一句，又撒上干草。可匹诺曹也不喜欢吃干草。
“哼，干草你也不乐意吃？”主人恼火地叫嚷起来，“好吧，我的宝贝毛驴，你脾气还不小呢，看我怎么收服你！”
他为了给匹诺曹点教训，便在匹诺曹的腿上狠狠地抽上一鞭。
匹诺曹疼得哭喊着，哼唧着说：
“呃—昂，呃—昂，我消化不了麦秸！”
“那你吃干草吧！”主人很懂得毛驴的语言，回答说。
“呃—昂，呃—昂，干草会让我的肚子痛！”
“照你的意思，像你这样一头毛驴，我该侍奉你鸡肝和脱骨冻鸡了？”主人说着，怒气更盛了，随手又抽了他一鞭。
挨了第二鞭的匹诺曹，学乖了，马上住口，不再出声。
主人关上栏门走了，匹诺曹独自待在里面。不知有多少个钟头没吃东西了，他饿得快扛不住了，就张大他那炉口似的嘴巴打起哈欠来。
他在槽里也找不到别的什么东西，最后不得不吃点干草充饥，把干草使劲嚼烂以后，就闭上眼睛硬生生地吞进肚里。
“这干草还凑合，”他在心里说，“可如果此刻我在努力学习，就不会在这里吃干草，而是享用着里面夹着大片火腿的美味面包，那该多么美好啊！如今没办法，只能忍受这一切！”
第二天清晨，他一醒来就到槽里找干草，可是一丁点儿也没找到，因为昨夜全被他吃光了。
于是他试着尝了一小口碎麦秸。他不停地咀嚼着，觉得这麦秸的滋味既不像米饭，也不像通心粉，说不出到底像什么。
“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受着！”他叹着气嚼着麦秸，重复着说道，“如果我的悲惨遭遇可以给所有不听话和不愿读书的孩子当作反面教材，那就好了。没办法，只能强忍着！真的毫无办法，只能忍受这一切！”
“你就忍耐一下吧！”主人此时刚巧走进畜栏，吼道，“我的宝贝小毛驴，千万别误以为我把你买来，只是为了提供你吃喝的！我可是让你来干活的，好让你帮我赚上一大笔钱，否则买你做什么呢！加把劲儿干吧！跟我到马戏场去，到那里我会教你钻圈，用头撞破纸桶，还会训练你用后腿直立行走，跳圆舞和波尔卡舞。”
无论可怜的匹诺曹是否情愿，都不得不学这些难学的把戏，可为了学会这些，他身上挨了无数下皮鞭，学了整整三个月之久。
终于熬到了这一天，他的主人宣布要演出一场技惊四座的节目了！街头巷尾每个角落都贴满了七彩的海报，以下是海报的内容：
盛大演出
今夜
本马戏班全体演员
携首次亮相的一对骏马
演出久负盛名的跳跃等
各类精彩表演
著名舞蹈明星
毛驴匹诺曹
初次登台亮相
戏院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大家可以想象得到，这天晚上早在开场前一小时，戏院就已经坐满了，盛况空前。
不管是前座也好，后座也罢，乃至包厢，就算你出一个金币，都别想买到一个座位。
马戏场的台阶上，像蚂蚁似的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各个年龄段的男孩、女孩，他们期待着要看名气响亮的毛驴演员匹诺曹跳舞。
第一部分的表演结束后，马戏班班主盛装登台了，黑色上衣搭配白马裤，以及高到膝盖的皮靴。出场后他向挤满了整间戏院的观众作介绍。先是一个深鞠躬，然后用庄重威严的声音编出下面这一番瞎话：
“尊敬的观众朋友们，绅士们和女士们！”
“在下今天从贵市路过，有幸在此向诸位聪慧尊贵的观众，介绍一头久负盛名的毛驴，他曾为欧州各大宫廷的帝王们表演过舞蹈且备受推崇。”
“在下由衷感激诸位赏脸莅临，请多多包涵。”
这番话激起一片笑声和热烈的掌声。这掌声越来越响亮，等毛驴匹诺曹来到场子中心，掌声已如雷鸣般响彻整个戏院。毛驴打扮得似过节那般喜庆：他套着亮闪闪的崭新皮缰绳，绳上镶着铜扣；一对耳朵上各别着一朵白茶花；鬃毛被梳成了许多辫子，扎着红绸带；一整条尾巴都仔细地束了起来，装饰着天鹅绒的紫红色和蓝色带子。总而言之，这头毛驴真是让人一见就喜欢上了！
班主在向观众介绍他时又添了以下这么些话：
“我敬爱的观众们！我在此可不是同诸位吹牛，为了驯服这动物，我当真克服了重重阻碍和艰难困苦，要知道我当初发现他是在非洲原野间，那时他是多么的狂野暴躁！我只请求诸位注意他双眼迸发出来的野性光芒。待一切训练的常规手段都以无效告终后，为了驯服他，让他成为一只温驯的哺乳动物，我不得已求助于鞭子，一再用鞭子的柔和言语来同他沟通。可是我的这些慈悲并未使他爱我，相反，他还是像我刚发现他那时一样害怕和惧怕我。但我根据威尔士理论，发现他的脑袋上有个肿块，这肿块使他拥有了非常好的平衡感，而且使他的蹄子灵活自如的如同人类的脚。正因为如此，我就教会了他跳舞，以及钻圈和过纸桶。请诸位先尽情观赏，然后再评论吧！不过在为大家表演前，请先允许我诚邀诸位前来欣赏明晚的演出，如果明晚有可能会下雨，那就改为明天中午十一点之前。”
话至此，班主深深地又鞠一躬，然后回头对匹诺曹说：
“卖力演出吧！匹诺曹！在表演之前，先向在座诸位贵宾，绅士们、女士们、小朋友们鞠躬以示友好吧！”
匹诺曹乖巧地立马把两个前膝跪在地上，而且一直跪到班主在他身上甩了一鞭子，对他
叫道：
“齐步走！”
听到口令毛驴站起来，绕着马戏场开始走。
这样走了没多久，班主又命令道：
“小步跑！”
匹诺曹顺从地执行，从走改为小步跑。
“大步跑！”
匹诺曹改为大步跑。
“飞快地跑！”
于是匹诺曹真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快地跑起来。
正当他像快马一样奔跑的时候，班主突然高举一只胳膊，向空中放了一枪。
毛驴一听到枪声，马上假装中枪受伤的样子，僵直地倒在地上，假装已经死了，演得像极了。
他在逐渐热烈的掌声和欢呼赞叹声中站起来，下意识地仰起头朝上面望望……他这一抬头竟然看见有一位漂亮的太太正坐在一个包厢里，脖子上挂着一串十分显眼的金项链，项链上吊着一个木偶的画像。
“那可是我的画像啊！那位太太正是仙女！”匹诺曹心里是多么激动啊，一下子就认出了她，他感到万分激动，开心地大喊：
“噢，我的仙女！我独一无二的好仙女！”
只是他喊出来的不是他心里的话而是驴的叫声，这声音响亮而冗长，惹得戏院里所有的观众，尤其是小孩子，都哄堂大笑。
于是为了教训他，班主用鞭子柄猛地抽在他的鼻尖上！以此来告诫他，当着观众的面这样大叫是破坏了规矩的。
可怜的毛驴吐出长长的舌头，小心地舔着鼻子，为了消减他的痛感，他就这样舔了很久。
等他再抬头去看时，包厢已经空了，仙女走了，他该有多么的难过和失落啊！
他觉得自己难过得快要活不下去了，开始号啕大哭，不过没有人懂他在表达什么。班主当然更不想明白，于是挥动着鞭子冲他吼道：
“勇敢点，匹诺曹，现在让观众们见识一下，你可以用多么优雅的姿势钻圈。”
匹诺曹再三尝试，可每次一到圆圈前面，就想从圆圈下面溜过去，而不是跳着钻过去。直到他最后那一跳倒是钻过去了，可不幸的是，后腿挂在了圆圈上，导致他在圆圈另一边猛地摔倒在地，蜷缩成一团。
等他再站起来，腿已经瘸了，费了好大力气才返回他的畜栏里。
“匹诺曹出来！我们要看毛驴！毛驴出来！”场内的小朋友们大叫，能隐约感到他们对于这件倒霉事的怜悯和同情。
可是毛驴这一夜再也没登台。
第二天一早，来了一位外科大夫，也就是兽医，为他诊断过后得出了判断，他这辈子都只能瘸着腿了。
于是班主吩咐管畜栏的小厮说：
“一头瘸腿毛驴，我要他有什么用呢？要他白吃白喝可不成！把他带到市场上去卖了吧。”
于是到了市场上，很快就找到了买主。他向管畜栏的小厮打听道：
“这头瘸腿毛驴，你卖多少钱？”
“四美元。”
“付给你四美元。你可不要误以为我买他是为了让他干活的，其实我只不过想要他的皮。我看他的皮挺结实，我打算剥下这张皮给我老家的乐队做一面响亮的大鼓。”
亲爱的小朋友们，大家就自己去想象一下，当匹诺曹得知自己要被做成鼓面时，那复杂的心情吧！
总而言之，这买主给过钱后，把毛驴牵到海边的一个悬崖上。他在毛驴脖子上拴一大块石头，还用绳子捆住他一条腿，绳子另一端自己抓在手里，用力向下一推，把毛驴推进海里去了。
匹诺曹被脖子上的石头拽着，很快就沉到了海底，买主一直紧抓着绳子，坐在悬崖上等着剥他的皮，当然，也就是等着毛驴快点被淹死。